时父关上门,坐在时逸和顾琛两人对面,本想维持严父的形象,却在看到时逸一紧张就不由自主与顾琛十指相扣的手时顿了顿,叹了口气。
“你们能这样下去一辈子吗?顾琛,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和时逸他妈也是将你视若己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接受你们俩搞到一块去。”
“爸,妈已经同意了!”时逸忍不住插嘴。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时父脱口而出,却在一瞬顿觉离开十年的时逸早已长大成人,忽然愣住。
片刻之后,时父的语气缓和下来。
“这十年以来我和时逸他妈一直挂念着他,想来小琛你更是。你为寻找小逸所付出的努力我们一直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走到一起一定相当不容易,也并非想拆散你们,但你们未来将面对的不确定性太多,你们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们嘴里说出的话再重,也都是因为我们爱你,真心希望你们俩好,但外人未必会这样。总有人会出于恶意诽谤你们,你们总要面对世俗眼光和流言蜚语。即使我们想护你们一辈子也力不从心,未来的路总是要靠你们自己走下去的。”
“我知道,也早已做好准备”,顾琛弯腰向时父鞠了个躬,“叔叔,我们不是单纯玩玩而已,我和时逸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时逸赶忙道:“我也是!”
“那就好,其实将时逸交给你我们也放心,毕竟你们相互知根知底。祝你们幸福。”
“还有,小琛你怎么还没改口?”
“爸,妈,谢谢你们。”
“快去吃饭吧,菜快凉了。”
今晚是个团圆之夜,就连窗外皎洁的月光也不忍打了个圈,圆润明晃地挂在空中。
客厅暖黄灯光下,久久未动的全家福终于被崭新照片替下。
合影中的四人眼带温柔笑意,一同注视着镜头。
为这来之不易的相聚。
*
几个月的适应期匆匆过去,时逸总算是接受了“小打小闹不出警,大刀阔斧遇不上”的清闲生活。
“你觉得这轻松?”一大早抱着厚厚一叠材料匆忙闯进办公室的夏鑫目瞪口呆,“小时你每天看的资料,处理的案件不比我们少吧!到底是如何维持这么好的精力的?”
时逸不敢和夏鑫说是因为最近他借着案子多为由,拒绝了多次顾琛的邀请,总算是把精力养回来了些。
俗话说“没有累不死的牛,只有耕不完的地”,但时逸几遭下来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有时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是谁说的这话,哪来的科学依据?
这种话和夏鑫说也没用,他听不懂的。
“可能是天赋吧”,时逸抬头望天,状似无意地脱口而出:“说不定像我这种人天生就适合破案。”
“真羡慕你。像我在破案上就没什么天赋,唯一的特长还被你们说成‘乌鸦嘴’。你们知不知道预知梦的意义有多大?包能辅助你们的!而且我家还不止我一个能做预知梦……如果说小时你的卧底才能是天赋的话,那我们家做预知梦的能力大概也是!”
时逸还在仔细阅读手中的卷宗,并没有认真聆听夏鑫的话。
夏鑫自讨没趣,将资料放下后独自离开。
当然时逸也没那么热衷于工作,此刻的勤奋是为了过几天休假和顾琛出门旅行,完成早已约定好的蜜月,顺带再去看看沈榆。
项链早在住院期间就由顾琛还到时逸手中,被他继续戴在身上。本来有想过还给季北扬,后来得知他手上也有一条。本着分头完成沈榆夙愿的原则,以及想让他看看自己与顾琛未来生活的念头,时逸最终没有将项链还回去。
“季局抽不开身,让我们把学长的奖章带过去。正好我们也该见见他,向他汇报一下案件结果。”
“今天就去?”
“对,现在就走。车已经准备好了,卷宗放一放回来再看,反正不是什么急案。”
继七夕之后第二次回到淮城,已经没了什么物是人非之感,只不过在去往墓地途中避免不了经过风菱所在地。
地面早已崭新如初,地下被完全清空后用水泥封上。本有人建议可以利用此地建造一个反黑博物馆以示警戒,被淮城市政府以影响市容市貌为由回绝。
时逸一脚踏在被填平的地面上,深深向下望了一眼,随后返回车上。
“走吧,没什么可回忆的。”
顾琛踩下油门,直奔墓园。
出乎意料的是,在沈榆的墓碑前竟放着一束还未完全枯萎的玫瑰。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榆哥,我们俩回来看你啦”,时逸先行牵起顾琛的手,将戒指举到墓碑上的照片前,“我和顾琛在一起了。感谢你曾经给我机会让我们得以再次相见,我们过的很好。”
“另外风菱被完全捣毁,山鹰他们几个被判死刑,我最近也在根据他当时的口供还原你当年被害的真相,准备试着替你翻案,将真相昭告天下。”
“另外,前段时间评奖的时候,在我和季北扬的据理力争之下,你的一等功也批下来了。”
“至此所有曾伤害过你的人全部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平安归来,你最器重的学弟也升了职,也算是告慰了你在天之灵。”
时逸在墓碑旁坐下,将头轻靠在墓碑上。
“看在季北扬对你那么念念不忘的份上,在我的多番考察之下,我选择原谅。如果有来生,我祝你们仍能相爱,共同走完一生。”
“走啦!接下来我和顾琛的计划是走遍全国,吃遍各地美食!放心,你的叮嘱我还记得,会带上项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