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去摸桌上的烟,低着头不看冷逾,“我就知道前阵子爱罗德那小子过来软磨硬泡是受你的指使,我还是那句话——
如果你想看十五年前那桩精神病院的案子,就回去吧,我说过那之后档案馆起了一场大火,所有的审讯记录都被烧了个干净,我上哪儿给你调去?”
“大火?”
冷逾心下一颤,好端端的档案室怎么会起火呢?
“那当时起火的时候,您在哪里?”
老头别过脸,“那天我喝多了,跟换班的老陈打了声招呼在旁边的休息室睡着了,等我酒醒之后,就被告知档案室起火了。”
“火烧的很猛,除了一堆灰烬,什么资料都没留下。”
冷逾头疼得捏了捏眉心,“老师,你真是喝酒误事…”
老头哼哼两声,没接话。
冷逾叹了口气,“那当时的监控录像呢?”
老头弯下腰在柜子里翻翻找找,好半天才扔给冷逾一个纽扣似的小玩意儿,“那一年的监控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慢慢找吧,日期是8月27日。”
科技达的时代,所有监控都不再是实时覆盖,所有监控录像都会被按照时间分类收纳进一个装置,老头给冷逾的纽扣就是其中的一种,别看它体积小,内里却蕴含着恐怖的数据量。
要从一年里找出某一天的监控录像,光是想想就知道工作量该有多大。
冷逾捏着纽扣,脸色不算太好。
老头抬起一只眼瞥向他,然后叼着烟猛吸一大口,被烟呛得连连咳嗽。
冷逾成功被吸引注意,上前给他顺气,老头却一把拍开冷逾的手。
“咳咳…你这个笨小子…咳咳…你要真想知道当年的事,去问问相关人员…咳咳…不就行了?”
冷逾表情无奈,“您以为我没想到吗?但是当年负责那件案子的人都死了。”
老头咽下喉咙里的咳,挑了挑眉,“…都死了?”
冷逾点头,“嗯,都死了。”
不查不知道,查完冷逾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当年负责案子的小组带上他一共有二十人,除了他以外,这二十人里没有人活得过三年。
冷逾翻过他们的尸检记录,法医鉴定都是自然死亡。
没有生病,没有灾祸,就好像是寿命到了头,顺理成章回归自然。
可他们中当时最大的也才三十多岁,远远不到自然死亡的年纪。
至于他为何好端端活到了今天,也是个谜。
“这可就难办了啊…”
老头捋着胡子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不对,还有个人没死。”
冷逾一怔,盯着老头半晌,犹豫着说:“你是指…6迁?”
老头咬着烟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6迁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回国了吗?找他也就几分钟的事。
然而冷逾却为难起来,“但当年结案的时候我们给了他记忆消除笔,作为案子的最大受害者,那段经历对他来说很痛苦,我觉得他…”
“你觉得你觉得!”老头胡子眉毛全直了,瞪着眼睛去敲冷逾脑袋,“我教你的东西全都跑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有搁着这儿瞎猜的功夫早就去问他了!”
老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句句在理。
冷逾点点头,准备今晚就去拜访6迁。
离开档案馆,手机震动了好几遍,冷逾看到来电人是谁,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兴师问罪的来了。
他按下接听键,然后刻意离耳朵远了些。
滴声过后,季洵美委委屈屈的嗓音一连串飘了出来。
“我就买个菜的功夫你就跑没影了,你是不是去上班了?…我都说了你得把身体养好才能高效工作,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是工作日,三处里人来人往,冷逾特意挑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接了电话,但还是被人给撞见了。
那人本来想跟冷逾打招呼,但看到冷逾垮着的脸与手机里传来的絮絮叨叨,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朝冷逾抛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自顾自走开。
冷逾眉心乱跳,有股不祥的预感。
在那之后,冷处长因为偷摸上班被老婆抓到的传闻,以一种坐火箭的度牙膏三处传开,成为三处喷茶余饭后闲聊唠嗑的一大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