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安自顾自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谁更可爱。
他把葡萄一颗颗洗干净,盛在果盘里端出来,走到冷逾面前。
“吃吗?”
冷逾没抬头,沉迷吸猫。
裴霁安见状,便捻起一颗,像从前一样仔细剥开皮,递到冷逾嘴边,“张嘴。”
冷逾闻见葡萄的甜味儿,下意识张开嘴,探出一点猩红,试探性碰了碰,然后慢悠悠用牙齿叼住,舌尖一勾,将整个果肉卷入口中。
等口腔里迸甘甜的汁液,冷逾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瞪大,怔怔地看着裴霁安。
他们隔了三年的“失联期”,裴霁安的这个动作又把他拉回多年前,飘满葡萄香的日子。
裴霁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眼里桃花乱窜,“替我尝尝甜吗?”
冷逾舔了舔犬齿,中肯地点评,“很甜。”
裴霁安碾了碾指尖一点濡湿,自己给自己喂了一颗,腮帮微鼓,“是啊,很甜。”
八月的葡萄,甜得仿佛要把心脏都化掉。
他捡了两颗拿手里,然后把果盘放在冷逾面前,“吃的时候记得先去洗一下手,我上楼换个绷带,顺便把东西准备好。”
被妖妃hope的冷处长注意力再度放回膝头姿态妖娆的白团子上,胡乱点了两下头,“去吧去吧。”
*
hope毕竟时日不多,冷逾跟它没玩多久,它就开始无精打采,于是冷逾收起猫条,哄着它去睡觉。
安顿好hope,冷逾又洗了一遍手,消完毒,这才踏上三楼。
三楼本来有四个房间,财大气粗的裴医生直接打通三个,做了个大的诊疗室,用来接待一些身份敏感的病人。
冷逾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那面装满中外医学名着的墙。
当初在裴霁安家住的时候,冷逾曾问他一个精神科的医生,为什么要看这么多跨领域的,研究人体的书?
当时裴霁安开玩笑似的说,万一他在精神领域做不下去了,还能去人体生物科技那块混口饭吃。
那时候,冷逾满脑子都是:
哇,这个人好厉害!
换作是他,让他抓罪犯可以,让他看一堆晦涩的书籍,他绝对会疯掉的。
冷逾回想起以前,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转过头,裴霁安正坐在复古深绿色沙里,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翻阅。
他穿了身深灰色居家服,鼻梁上架着新换的金丝眼镜,打眼望去一派禁yao冷淡。
但在抬头看到冷逾时,那眼角流露出的笑意又如冰化开后的汩汩春水。
裴霁安点了点身旁银灰色,类似于按摩椅一样的东西,“来,坐这儿。”
冷逾依言走过去坐下,那椅子竟然是恒温的,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只不过他整个人就像陷进去似的,有种无路可逃的感觉。
冷逾绷紧了脊背,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点紧张,“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霁安合上文件,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拽出几张纸,扣住冷逾搭在椅子上的两只带着水珠的手,不紧不慢地擦拭起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松,不用那么紧张,这次的治疗很简单,不会注射,也不用吃药。”
他擦的很仔细,动作轻柔,从指尖到指根,每一根指节,每一个指缝都没漏掉。
不知是不是冷逾的错觉,裴霁安好像挠了挠他的掌心。
擦完,裴霁安摩挲着冷逾的无名指,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我可以把你的戒指摘下来吗?接下来的治疗里,你身上不能佩戴任何金属。”
冷逾“啊”了一声,“不能佩戴金属吗?”
裴霁安慢慢摘下他的婚戒,“嗯。”
冷逾犹豫了下,“我身上除了戒指,还有别的金属。”
裴霁安动作一顿,“嗯?”
在裴霁安疑惑的目光中,冷逾慢吞吞抬起一只脚,把裤腿往上薅——
蜜色皮肤上挂着的银链紧紧缠绕着脚腕,像恶龙盘虬在它的宝物上,顶端的黑曜石在午后的日光照耀下泛着星点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