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衣伸出冰凉的手指抚了抚青龙偃月刀,忽然之间肩上被披上了一件绣有白梅的朱红色丝绒斗篷,朱色兜帽一盖上便称得他更是肌肤胜雪、眉眼精致。
闻到那人靠近时携来的混着雪松、檀木香的冷香,洛九衣屏气敛息,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回了橘子洲头老宅?”岳慎远一开口低沉和缓的嗓音撞进他耳朵,撞裂开了他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一颗破碎的心。
“我不认你事出有因,你愿意听我解释么?”岳慎远见他一下子落泪不止,脸色都变了,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一遍遍轻抚他后背安慰着:“别哭,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道十次百次都行,只要你不哭我能做任何事情。”
“手怎么这么冷?可别再病了,跟我回屋子里去。”岳慎远见他微微点头、轻轻啜泣,忍不住轻声叹气,这一刻真真切切悔不当初,简直想要给自己胸口捅上几刀。
洛九衣被他打横抱起,紧紧抱住,便跟小时候一样伸出细细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依偎在他怀中。此时的他只怪自己不争气,只要岳慎远给他一丝温暖一丝希冀,他都会自愿贴上去为岳慎远不顾一切粉身碎骨。
厢房里升起炭火,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岳慎远将洛九衣轻轻地平放在软榻上,替他盖上两层被子,紧接着又坐在床前握紧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替他暖手。
岳慎远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哭红的眼角,倒是把他看得害羞了脸转过去对着墙角。岳慎远俯身贴在他红透了的耳垂边低声道:“再哭我可就要亲你了。”
洛九衣一惊,顷刻转过脸来,两眼带含薄怒瞪向这位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岳慎远轻笑:“跟小时候一样,红红的眼睛像只乖乖的小兔子。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洛九衣脸上热,嗔道:“你敢!”
岳少帅在他面前向来是不要脸皮的,早就蠢蠢欲动的他还不等洛九衣反应过来就一口含住了洛九衣淡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咬着啃噬着。
洛九衣瞪大了双眼,脑袋放空,吓得一动不敢动,双手还被紧握着,只觉得全身软。
“此道美味只有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寻,我岳慎远恐怕是命太好,才能採撷得到。”
洛九衣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有点云里雾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被他的阿远哥哥一言不合就轻薄了去,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紧张,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涌到了心口。
岳慎远与他隔着一根手指长的距离,继续伏在他身上,开口道:“九衣,你身子刚好,实在不宜大悲大喜,其他事我们明日慢慢说,你早点睡罢。”
洛九衣时隔十年多,终于听到他再次唤了自己的表字,心里欢欣不已,嘴角勾起羞涩一笑:“我不累,我要你陪我。”
岳慎远心里也舍不得离开他,又靠上前一些:“那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说完就坐起身脱掉笨重的军靴和军装上衣,毫不见外地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长臂一伸便将柔若无骨的洛公子搂在了怀里。洛九衣把脑袋埋在他温暖结实的胸口,像小时候两个人睡在一起时那样伸出手抱住了岳慎远的腰背,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被阳光包裹住了,温暖惬意,安心舒适。
岳慎远熄灭了烛火,借着火炉里的光芒低头看向洛九衣,正好对上了洛九衣抬起来的一双清澈雪亮的明眸,那双眼睛包含着羞涩、期待、怀念、信赖乃至更多情绪,看得岳慎远整个人都轻轻飘飘,心中一荡,眸色加深。
洛九衣很快就觉了紧贴在小腹周围某个物事坚硬如铁顶着自己,对面的身体也热得烫。他吓得身子往上一拱,脑袋咚的一下就撞在了岳慎远挺直的鼻梁上:“嘶—”
洛九衣慌得上前给岳慎远撞伤的鼻子吹气:“呼……呼……还疼吗?对不起阿远哥哥。”
岳慎远声音嘶哑地问:“你叫我什么?”
“阿远哥哥?”
“我等了十个春夏秋冬。才等到你这一声‘哥哥’。每一次你叫我‘少帅’,我都觉得不舒服。”
“那也怪你。谁叫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我?还是不敢认我?”洛九衣打趣道。
岳慎远顿了顿,竟开口承认道:“当初的确是我不敢认你。”
洛九衣十分疑惑,打定主意要搞明白怎么回事,否则今夜根本就睡不着了:“阿远哥哥为何不敢认我?莫非有人下了绊子?还是我师兄威胁你不让你认我?”
岳慎远松开他,在软榻上坐起身。洛九衣见他一脸慎重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奇怪得很,忍不住脑子里设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比如说少年岳慎远找到母亲后,母亲告诉他他早就有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不能再找其他人了。又比如说,岳慎远向母亲告知想娶男子为妻,母亲气得大病一场以死相逼,他只好相逢也装作不相识。
岳慎远见他心神不宁,乌黑的眼眸变得空洞洞,也顾不得男人的自尊心了,豁出去道:“你十二岁那年,我察觉了对你的心意,对你许下誓言……” 洛九衣怯怯地打断他:“你为何不告而别?”
岳慎远闭了闭眼睛,才开口:“只怪我当初少不更事,年少轻狂,做事不懂分寸,害了你。”
洛九衣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你走了之后我好像连了几天烧才醒过来,而且不记得为什么会生病,难道说是你……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