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廊亭,他们二人相对而立。
周渡垂目缓了下,淡声道:“不过是来瞧瞧雪景,未等谁。”
他垂在身侧的手,因情绪隐忍,手背的青筋从而明显凸起。
在这一刻,他胸腔里全然是对兄长的愧疚之情。
周宴神色不动,毫不掩饰打量着他,随后声音缓然道:“阿渡,你我二人相差七岁,你年幼便很是懂事,总是跟在我身后,说兄长身子不好,日后有什么都会听兄长的,定然不会让兄长担忧和生气……”
他说的幼时场景,源源不断浮现在周渡脑海里。
周渡目光望向远处雪景,记忆仿若被带回儿时。
他七岁时,兄长十四岁,已然与他说不到一起,但因身子原因,兄长甚少出府,交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日常总是喜欢跟在兄长身后,也不管兄长烦不烦。
每日去分兄长的糕点,就是他睁开眼睛去做的第一件事。
他能看出兄长喜清净,想要赶他走,却又欲言又止,虽然无奈,但却会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兄长,你放心,日后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不会和你抢。”
年幼的他,一手拿着糕点美滋滋吃着,另一手端着茶水,笑眯眯的和兄长保证。
“阿渡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他的话,兄长鲜少露出一抹笑。
“自然是真的!”他那时拍着胸脯保证:“兄长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要。”
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出,兄长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好了些。
他只想让兄长开心,所以也并未有过抢兄长任何东西的念头。
直到江祈宁的出现。
他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并且慢慢忘掉了曾经的誓言。
是他先背叛的兄长,是他忘记了誓言,是他做错了事!
静默片刻,周宴目光深深看着他,嗓音清凉如水:“阿渡,答应兄长,永远不要忘了幼时的话,好吗?”
他声音明明很轻,却字字狠狠戳在周渡的心窝里。
周渡呼吸微窒,垂下眼帘,强压下心中的异动,面色凝重道:“兄长放心,幼时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他将这句一字一顿的说完,不仅是说给周宴听,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心里觊觎兄嫂,是他不知廉耻!
周渡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眼底的情绪更是变了又变,才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波动之情。
“我知阿渡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周宴轻咳了几声,望向不远处的梅花树,嗓音平缓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母亲近来最操心的便是你的婚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几秒,敛下眼底渐深的情绪,抬眸看他,继续道:“现在府内传遍了你同沈姑娘的风言风语,你既将人带了回来,那人家姑娘的名声,你便要负责。”
听懂了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周渡努力克制着脑海里浮现出的江祈宁那张容颜,静默许久,心闷难抑般的点了点头。
“兄长说的是,我知晓了。”
他呼吸紧屏,努力保持着声线平稳,装作面色无异看着周宴。
目睹他脖颈因隐忍而暴露出的青筋,周宴压下眸底的晦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稍作缓和:“明日一起陪母亲去用膳吧,正巧母亲也很是关心沈姑娘。”
“好。”周渡嗓音发紧,强颜欢笑应下这场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