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如此想過。」他說,「你也不會因為我親了你,便答應我。」
這是確實。
可他仍注視著我,道:「你怎麼說?」
熱氣愈加噴涌而起,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目光轉回來,觸到那雙眼睛,又忙瞟向別處。
「答應你如何,不答應你又如何?」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細如蚊蚋。
「你答應了,我就去向鄭國公求娶。」他說,「若不答應,我自當遠離,再不提此事。」
心裡亂得很,各種念頭鬧哄哄的,竟無法靜下來細想。
我看著自己的衣擺,只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般慌亂,全無主意,像個話也不會說的痴傻兒。
「我……」我囁嚅道,「我要回去了。」
說罷,我看也不看他,轉身朝小徑的另一頭跑去。
身後,沒有聲音追過來。
風吹過耳畔,走出了好一段,我才覺得自己的頭腦稍稍清明了一下。
可方才他說的話語,卻仍一遍一遍地迴響,仿佛要將我的所有思緒再度占據。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無論他說了什麼,於情於理,作為大家閨秀,被這般強吻,我理應甩他一巴掌,以示堅貞。
但我竟然忘了甩。
第五十五章舊事(二十七)
直到坐著馬車回到家裡,我都覺得我的魂似乎不在身上。
渾身輕飄飄的,走路像踩在綿上。
「這冰戲會,這般激烈麼?還是宮裡颳了大風?」乳母見到我,露出訝色,「髮髻上的簪釵怎都歪歪斜斜的?頭髮也要墮下來了。」
我看向鏡子,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上確實有些亂。
那應該是齊王的大氅罩在頭上所致。
想到這個,我的臉上又是一熱。
侍婢一邊將我的髮飾取下來,一邊看著我,插嘴道:「想來還是風大。太液池空曠,今日又冷,看娘子的臉紅彤彤的,定是被吹的。」
我乖乖地由著她們擺弄,只將眼睛看著鏡子。
裡面的人,神色呆呆的,唇角卻微微彎著,像在傻笑。只有那雙眼睛,映著燭光,忽閃忽閃,似欲言又止。
侍婢端著水盆過來,為我洗臉。濕透的巾子在臉上擦過,我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塗了那麼厚的粉和唇脂,怪不得景璘說他都認不出我了。
虧他親得下去……
心裡道。
可臉卻更加的熱,辣辣的發燙。
等到乳母她們退開去,我坐在榻上,抱著膝蓋發呆。
——我喜歡你。
他的話在心頭浮起,我似乎還能感覺到他說話時,鼻尖觸碰到的氣息。
我咬咬唇,笑出聲來。
而後,將臉埋到膝蓋上。
心裡至今仍覺得恍惚,那等場面,當時是怎麼做到只是落荒而逃而不是當場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