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为何种酱?”他绕有兴趣地观察,竟是看不出一丝原料。
酱料在大周算一味上好的生意,北有黄豆酱、韭花酱盛行,江南淮南有甜面酱、腐乳一类,靠海的地方有虾酱蟹酱,不过这味道比腐乳还难闻。
吃不惯的人只觉臭味扑鼻,食欲全无,岭南道这儿虽经年有虾蟹酱料生意,不过不是本地人吃不惯。
这是头回见到用本地东西做的酱料,不同于虾蟹酱的臭味,此物倒是味鲜香、色赤红,卖色上佳。
江无眠笑而不答,短暂卖个关子。又开了另一瓷瓶,这回倒是看得清晰,里面是海带!
唯独这味道鲜辣,比酱更多一分刺激,令人不自觉垂涎三分。
谢砚行一闻,从中分辨出诸多味香料来,花椒、茱萸、茴香、姜、蒜……
“这道菜,为师的俸禄只能吃得起一顿。”他不由摇头叹道。
大周香料价值昂贵,胡椒价最高,花椒茴香也不是平常百姓家能吃的,茱萸姜蒜倒是便宜些,可再仔细一瞧这上面的油脂,足以做三顿四菜一汤!
小徒弟能赚钱,也真会花钱啊!
江无眠无语一瞬,道:“您放心尝,弟子付过钱。”
指着左边的酱料解释,“此物是蚝油,由生蚝提炼出的一种油脂,可做提鲜用,也可直拌面拌饭,不可吃多。”
一听能拌面拌饭,谢砚行喊来谢管家,吩咐厨房快做两碗阳春面来,再烫一壶小徒弟上回送的桂花酒。
谢管家眉毛不动,只扫了一眼上头空置的酒杯。
按夫人吩咐的量,今儿老爷没酒能喝了。
江无眠看了一眼桌上喝干净的小酒杯,约莫半两,幽幽提醒道:“恩师,师娘去绣坊半日多了,再过一时半刻就该回来。”
您今日喝了半两还要温酒的事儿,弟子可不会瞒着。
谢砚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摇头感叹,小徒弟也跟着两师兄学坏了。
谢管家欣慰地下去煮面,留师徒二人和谐相处。
江无眠浑然当恩师痛心疾的表情不存在,继续介绍海带结,“此海带本身容易捕捞,但做成菜价格昂贵,一般人承担不起,不过有钱的世家和商人不在乎这点花销。”
这两种东西不难做,韶远县靠海的几个村寨也习惯了平日里鱼肉海带生蚝这些菜品。
然没有香料辅助烹煮,海鲜味腥,多数人吃不下这味道,也只有生蚝能入口。
前段时间修建码头,江无眠命人清理附近附着物时,现上头附着两种东西,这倒是让他想起后世的海洋养殖,利用海边的东西展当地经济。
蚝油与海带无疑是尝试之一。
韶远县里有吃海鲜的习惯,毕竟有句话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靠海就是吃海。
生蚝是海鲜之一,还是难得腥味小、味鲜美直接能入口生吃的东西。尽管在韶远县里一般是下锅小炒当小肉,或者随虾蟹一块腌制。
吃法少了点,但算得上当地特产。
海带则不然,不经腌制,只有盐味与海腥味,难以入口。
这是对江无眠而言,他吃惯了后来的调味品腌制的海带,只觉现在的海带味虽鲜,却偏寡淡,不能多食。
用诸多料卤出的海带,虽味道丰富也有层次,可少了辣椒调味,怎么都不对味。
可头回吃到的谢砚行只觉一股辣味直冲大脑,再嚼一口,厚重的海带块口感极佳,油脂与香味浸润其中,每一口带有不同香气,层次丰富,味道浓郁又不失海味之鲜。
待到阳春面一上,点上蚝油,夹一筷卤海带,只有一个字,“鲜!”
“有此物,何愁海带生蚝的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