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手张开抱住了禅,小奶音黏糊糊,“云知不要爸爸妈妈,要师父。”
蝉叫的动听,风吹得也温柔。
他摸了摸云知的小光头,摘下她肩上竹篓,弯腰抱起她放在了背篓里。了禅大师背着她,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她坐在用背篓里,双手托腮,摇头晃脑,视线跟着飞舞的蝴蝶转。
过了会儿,她开始软乎乎的唱小曲儿“小和尚没有家,像个傻瓜只有袈裟;袈裟也没有家,只有小和尚这个大傻瓜……”
了禅大师温柔笑笑“这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云知嘻嘻笑了笑,语气骄傲“是我自己编的,师父你说我编的好不好。”
“好。”了禅大师点头,“云知真聪明。”
路两边的野果树都开花结了果,他停下脚步,摘采下一颗圆润的果子,用袖子擦干净后,递给云知。
云知抱着果子啃,啃了会儿突然犯困,她揉揉眼,抱着果子睡去。
黄昏已落,山林隐于暮色。
老和尚背着小和尚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也许是睡得凉着了,云知半夜时忽然烧。
病来如山倒,白天还活泼伶俐的女孩一下子像离了水的鱼,烧得全身通红,嘴唇干涩。
烧未退,她又开始咳嗽,咳嗽里带着浓重的痰音。
了禅大师烧水喂药,一直照顾着。
她浑浑噩噩睁着眼,声音又弱又小“师父,我难受……”
了禅大师握着云知的小手,沉声安慰“师父在。”
云知呜了声,慢慢把眼睛闭上。
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乌云沉沉压在树木之上,像是马上要有一场大雨降落。
家里的药已经不够了,了禅大师不敢给孩子喂中药,她太小,要是肠胃吃不消再落了点别的病根,那就得不偿失了。
了禅大师找出最厚实的棉衣将她裹的严严实实,找背篓把她放进去,又小心用盖子在上面加固,拿了个手电筒直接下山。
山林里的春夜寒冷,手电筒散出的光在浓夜里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老眼昏花看不清路,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背篓里的云知意识不清,咳嗽声不断。
她咳一声,师父的心就揪紧一分。
“师父,云知想喝水……”
“待会儿去村长爷爷家喝。”
她嗯了声,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一道响雷划破夜空,倾盆玉珠朝天抖落,密密匝匝的咱在地面。
现在快到山脚了,了禅大师不觉加快步伐。脚下湿滑,他走得急切,一个踉跄摔倒在了路边。
背篓上面加了盖子,她没有被摔出去。
了禅大师咬咬牙,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结果稍微一动,刺痛便从膝盖处传来,疼得人全身僵直。
他喘了喘,正想着再试一次时,一道光从不远处传来,紧接而来的是虎子的声音“大师?是了禅大师吗?”
光打在了了禅身上。
他僧袍沾满污泥,全身雨水,狼狈不堪。
虎子急忙跑过来“大师怎么这么晚下山。”
了禅来不及解释,摘下身上的背篓递过去,声线颤抖“云知夜里烧,喝药退不下去,劳烦你带云知去找你父亲。”
虎子毫不犹豫接过背篓,犹豫着看了了禅一眼“那大师……”
“不用管我。”他挥手,“我缓会儿自己过去,先救孩子,孩子要紧。”
虎子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把手上雨伞递过去后,说“那我先送云知过去,回头我让你来接。”说完,抱着背篓向家里跑。
了禅大师一颗悬着的心暂且放下,他双掌合一,默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云知烧是小儿肺炎引起的,打几天针就能退下;相比起来师父的扭伤有些严重,起码半个月不能下地看重活儿。
了禅大师对村长有恩,他怎么也不能让孤寡老人带这个孩子在山上过活儿,于是每天让自己的小儿子过去帮忙。
云知很快康复,她也没闲着,整天围在虎子屁股后面转悠。
“虎子叔叔,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