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沒顧得上旁人,他在這過分細緻的展示中也品出些許異樣。
你說她只想著給他看弩箭飛射,看竹鉤鎖頭,又不全是,她每做一件事,眼神就往阿勒身上落,就像……
阿勒見過荒野里的雄獅求偶,必定先展示自己強悍無匹的實力,才能獲得母獅垂青,龍可羨就像那匹雄獅,在直面危機之前,展示自己的能耐,然後理所當然地將對方納入保護範圍內,再堂而皇之向他索求忠誠,索取身軀。
「……」這他大爺的確實是龍可羨會幹出來的事!
阿勒有意拉長兩日空白,時間會延長親吻的滋味,讓它在獨處中發酵,憑著龍可羨的性子,只要親吻造成的刺激足夠強烈,她會反覆咂摸,反覆回味,然後主動向他靠近,要求再來一次。
這是阿勒原本的設想。
但誰能想到。
小少君忙活兩日,整了一出反攻。
傍晚時分,甲板風大,兩人肩身都沐著橘光,海風掃起龍可羨的髮絲,耳邊的那一縷被阿勒伸指勾住了,沒有把它挑到耳後別著,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在龍可羨耳邊微妙地停了下來。
停得龍可羨住了口,從前面滔滔不絕的情緒里出來,跌入這微妙的時刻,半懂不懂地看他。
四周很靜,除了海的呼吸再聽不到別的。
阿勒把髮絲再卷了兩卷:「裝備足夠齊全,什麼時候帶我私奔?」
私奔。
龍可羨喉嚨發緊,還在認真解釋:「不是私奔,是辟一條商路,賺點軍……不,賺點私房。北境,」龍可羨差點劈了舌頭,轉口說,「家裡有山,有水,地方夠大,不委屈你,此次南下,我給你買大珍珠,珊瑚樹,紅藍綠寶只管串著玩,玳瑁金石的手釧戒子給你戴滿手!」
龍可羨越說越豪氣,眼神上上下下,已經將阿勒點綴成冒著金光的財神爺。
「……」而阿勒笑容緩緩收斂,一動不動地盯緊她,「你是在向我求親嗎?」
「求親?」龍可羨愣了一下,搖頭,「不是,我是想……」
她往阿勒唇上瞥了一眼,飛地說:「以後能不能每日都蓋個印?」
小少君覺著那親吻的滋味尚可,於是,用能砸死人的金銀財寶,和強悍的戰力,恩威並施,只想每日都能嘗著這滋味。
龍可羨說完,立刻捂住阿勒嘴巴,不讓他說話,急匆匆地改了口:「我每日都要蓋個印,像兩日前那樣。」
從「能不能」,到「我要」。
小少君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但那眼神岌岌的,像是如果他說了不,就要兇猛地啃上來了。
阿勒僅僅反應了一瞬,便把著她的腰,兩個人前後壓著,陷入了船舷下方的布袋裡,輕佻地配合她。
「今日想蓋哪兒?」
龍可羨微喘著氣,眼睛在他身上瞄來瞟去,皺著眉,好生糾結了一會兒。
此時,船艙門板被人自內拍響,余蔚的聲音悶悶傳來,「少君,程大當家戌時設宴,現已酉……」
話沒講完,龍可羨摸了只鐵鏢,眼也不眨地釘進門框,「砰」一聲,裡邊收聲了。
而龍可羨指著阿勒胸口。
「這裡。」
第23章下口
「哪裡?」
遠天斷霞橫斜,遠近蟲鳴此起彼伏,梅莊書屋裡,程辛和封殊分坐兩邊,神情都有些嚴肅。
書屋燭火高燃,桌上攤著一張輿圖,不是兵馬司制式,是有些年頭的羊皮紙,寥寥幾道水波紋線表明這是一張海域圖,6地點綴在海域上,只得芝麻大點兒,上面有幾條航線用赤丹反覆描畫,有修改塗抹的痕跡,表示這些航線也並不安全。
「逆水灣,」程辛往前傾身,指向烏溟海與赤海分界線附近,「海令開後,至今為止半年多的時間,祁國派出的船隻,經坎西港與伏虞城往南的便有三十條。」
「遭遇風雨所沉,被狩獵者所劫,被水匪所擾,前後算下來,如今還全須全尾的船隻剩下三條,他們從南往北歸,被困在了逆水灣,周旁有小股敵船騷擾,他們不敢擅自離開,連這消息都是歷經萬難才遞出來的。」
三十餘三,這是個相當慘烈的數字。
封殊眉間也壓著淡淡的郁色,如果開海令後,祁國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那與他此前預期的偏差太大。
「他怎麼說?」
程辛從匣子裡抽出一份冊子,平移過去:「這是今日午後從聞商道遞出來的信,三爺,恕我直言,他這是獅子大開口。」
「他」,指的是南域那位海上霸主,是哥舒策,也是此時此刻正在龍可羨身邊行浪蕩之事的阿勒。
所以這祖宗,費盡心思把自己送到龍可羨身旁,明里是個病弱美男,時時刻刻想要以下犯上,逐漸脫掉偽裝,露出放浪不羈的本色;
暗裡也沒閒著,埋著線,潛著勾,用另一個身份在祁國興風作浪,隨時準備渾水摸魚。
摸龍可羨這條魚。
海令重開,是南北訂立盟約,雙方不再對海域進行封鎖,可以自由行走,但這並不意味著,阿勒要包圓祁國船隻遭遇的風險,這風險包括但不限於自然風浪與人為阻撓。
阿勒在信中措辭十足誠懇。
先是對祁國船隻遭遇的不幸表達惋惜,而後貼心地提出,看在盟約的份上,黑蛟船願意給祁國船隻保駕護航,以降低祁國商船的風險與成本,從中獲得巨大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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