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哼一声,道:“一个女人当国君已经是大违礼法、不成体统,她还敢不放我朝公主归国,简直太不把大晟放在眼里了!”
副使慌忙解释:“不是,是臣亲耳听到公主说不想回来的。”
大殿又安静下来。
副使道:“公主把书籍、谷物、花种带到乌桓,倍受举国上下的爱戴,她还在新可汗的陪伴下出城视察农田,许多农民为她献花跳舞。后来一听说公主要回大晟,乌桓人都很不舍,有的甚至哭着在王庭门口请愿公主留下来。”
大臣们脸色各异,将信将疑。
接着,副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奉到头顶:“公主自己说很喜欢在乌桓的生活,不打算回来,且托臣带回亲笔信笺,问陛下和王爷安康。同时,还有一封阿乔勒可汗的慰问奏疏。”
一片寂静中,6屏打开信封和奏疏。
6清的字迹清秀灵逸,口吻礼貌,信上所写和副使所说的大差不差,但没有提及留在乌桓后的打算。阿乔勒的奏疏更是客气,说是乌桓人民会把公主当真正的可敦看待,还说自己会代替亡兄照顾未过门的嫂子,让6屏无需担心。
6屏命人把6清的信传给6清的父亲硕平王,问副使:“她不回来,那她打算和谁成婚?还是不成婚了?”
副使面露难色:“……臣也不知。”
殿上大臣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公主成不了可敦,在乌桓的位置就会尴尬,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何叫我们帮乌桓抵抗突厥?”
“就是,这哪成啊……”
6屏想了想,道:“朕再写封信给昭城和阿乔勒,问详细些,确保昭城没有任何委屈和苦衷。如果她当真愿意在乌桓待下去,朕也不会强求她回来。”
说完,他的目光停在百官行列前排靠左的位置上。
严仞身材高大,比周围的人都高出许多。别人有的大腹便便,有的普普通通,只有他将公服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俊朗挺拔,最是好看。
“众卿家还有什么事情要奏么?”6屏看着严仞道。
严仞会意,出列高抬象笏:“臣严仞有事启奏。”
最近严仞忙了起来,晚上进宫的次数少了,昨夜夜深时忽然回到千秋殿,对6屏说有一件大事,明日上朝时跟他说。6屏怨他话只说一半,害得人睡不安稳,严仞还笑着说如果全部说了,6屏会气得睡不着觉。
“什么事?”
“陛下先前命臣主理正志九年秋北疆粮草案,近日连夜审查,终于揪出幕后主谋。”严仞道,“此人身居高位,滥用职权谋私,指使尚书省仓部司在调出的粮草中掺杂陈米霉草,扣下一半上好的粮米运往西境兜售给吐蕃人,中饱私囊。”
“竟有此事!”6屏震惊,怒道,“是谁?!”
朝堂上鸦默雀静,人人都僵着身体。
严仞朗声道:“户部尚书,伍庭。”
声音如惊雷一样炸在大殿中。
“严仞,你血口喷人!”伍庭在人群里暴怒而起,指着严仞面红耳赤地大骂。
严仞恍若未闻,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册子:“详细证据已经罗列出来,人证物证都在,请陛下过目。”
所有人都抬头,紧紧盯着那本册子被交到太监手里,又移奉给6屏。所有人都盯着6屏一页一页地翻看,大气也不敢出。
“伍庭,你出来。”看完,6屏合上册子。
伍庭擦掉脑门上的汗水,走到前面站着。
下一刻,6屏直接将册子扔向伍庭,书页哗啦啦撞到他官帽的长翅,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