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虽然不好,但总能改善的。”在沉默紧绷的气氛里,罗伯特医生主动开口。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按照林正南这种情况,截肢换上假肢更适合他,至少能生活自理。
但林家家境明显不错,这么久没动手术就是本人不愿意,罗伯特自然就闭口不谈这个提议。
林母眼泪汪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能好点是一点。”
林父叹了口气,他比感性的林母清明得多,看出来这是好心的医生不忍心打击他们一家。
听着母亲压抑的抽泣声,林正南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翻涌出憎恨,他盯着池锦,无法克制地恶意揣测她的心思。
她是不是在幸灾乐祸,报复曾经她受的欺负,所以用这个赌约揭开他的伤口,嘲笑他的残疾?
池锦面不改色地尽数接受了林正南的恶意,她抿着奶糖,罕见地有点微弱的难过。
如果是以前,她被抽走感情,也不知道这些位面的反派都是同一个人,池锦会继续公事公办。
但现在不同,她固执地留下那些悸动,像只小仓鼠一样,囤起来,而故事的另外一个人却不记得。
池锦无声的做着口型:相信我。
林正南想嘲讽回去,却被少女眼里倔强的脆弱晃了神。
她是在意他的,是真心希望他能康复。
林正南避无可避,他几乎是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罗伯特医生和助手们要离开,林父林母亲自去送,顺便讨论后续的治疗计划
。
客厅里还残留着消毒酒精的味道,池锦慢慢地咀嚼着奶糖,没有跟他主动说什么。
林正南喉结上下滚动,生涩地开口,“离开林家,你打算去哪。”
他似乎笃定了赌约的胜利者是自己,即使胜利的背后代表着他的残疾。
回答他的是糖纸被揉皱的细碎声音。
池锦眼眶发热,理智告诉她任务重要,但人心肉长,她有些低落,委屈和沉默熏得她鼻子酸涩,连奶糖都失去了魅力。
她第一次闹脾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正南瞳孔微微收缩,仰起头盯着少女纤细的背影。
明明她才是离开的那个,为什么比他还要失落。
被血淋淋的揭开伤疤的不是他吗,池锦凭什么闹情绪?
怒火涌上心头,林正南咬牙跟了上去。
池锦没走多远,站在小花园里吹风,放空自己。
听到轮椅的车轱辘声,她也没有转头。
“池锦。”林正南声音沙哑,带着暴虐的怒火,几乎是在质问。
池锦觉得更委屈了,嘟囔着回他,“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治疗计划已经定好了,等我死心我就走。”
“为什么希望我好。”林正南面无表情地反问。
他以为他会听到告白,然而池锦微微侧过头。
她说:“因为我知道你不该是现在这样。”
林正南的心蓦地漏跳一拍,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怜悯,她陈述着自己期待,不含着任何丑陋的欲念。
他合上眼,一缕凉风缱绻地
拨动他的睫毛?
林正南知道自己不该跟着她胡闹,他们的行为都是白费力气,没人会真的拯救他的。
但心里的不甘疯狂生长,野心和希望掺杂在一起,挤压着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