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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养成第八十五式(第2页)

不知为何,乍一听他这么问,韶言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小厨房门口的灯笼,和食盒里空的瓷碟。

因此他笑答:“还好。二公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

他的确是个性情温和的好孩子,君淮十几年里都没遇见过如他这般这般的人。两人分别之时,君淮转过身凝视着韶言的背影,心想,看来他真的应该对韶言有所期待。

韶言自幼便是这般。不咸山上,在师兄师父面前,他或许偶尔还能展现出一点少年人的苦恼与烦闷。但来了君氏,他便将自己身上那为数不多的负面情绪彻底隐藏。

反正在君衍眼里,韶言好似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从辽东背井离乡来到几千里外的杭州,他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不适应,总之是一副什么都好、只会说好的老好人模样。

休沐这日,君

衍原本打算去练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如方甜儿所说,绣娘们可算趁这个机会逮到了君衍,连着韶言一起捉去,热热闹闹地量了尺寸准备给他俩裁新衣服。

被一群说说笑笑的姑娘围着,君衍显然是有些不自在。相比较之下,韶言看着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他还向徐媛真讨了个针线盒子,又顺道要了一块淡青色的丝帛。

徐媛真问他要这些做什么,他笑而不语。

回到圆影小筑,韶言就拿出针线盒子,裁出一块丝帛来准备给自己缝个书袋,毕竟明天他就要和君衍一起去书斋听学。君衍和他同住几日,对他会还会针线活一事已经不感到奇怪。

但要真是如此也就罢了。晚上君衍回来,发现韶言不仅缝好了书袋,甚至还在上面绣了一大串子海棠花。

“……你连刺绣都会?”

“懂一点皮毛。”韶言笑道,“和那些姐姐们自然是不能比的。”

君衍不懂刺绣,但韶言的海棠花绣的逼真异常,不仅颜色有深浅之分,连花蕊都极为细致,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韶言就问他:“二公子也想要一个吗?”

“……不。”君衍摇头,“我不想。”

“哦——”韶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晚饭后,韶言伏在书案上作画。他画的简单,一轮明月高悬天空,地面上竖着一颗飘落花瓣的桂树,树下还有一只黄眼睛的白狐狸。

他把这副像小孩子作的画拿给君衍

看,君衍没评价他的画工,注意力都被黄眼睛的白狐吸引了,白狐一般都是蓝眼睛。他问韶言:“为什么白狐狸眼睛是黄色的?”

韶言笑起来:“因为狐狸的眼里是月亮啊。”

君衍当时也没多想,只当做韶言无事作画消遣,哪里想得到他这是在描花样。第二天一早,君衍洗漱完毕,转头就在自己房间的书案上见到一个新的书袋,上面绣着的图案正是他昨晚见过的狐狸赏月。

也是奇了,君衍明明记得韶言昨夜早早便熄了灯。这狐狸赏月也不是一时半刻绣的完的,难道韶言的眼睛也跟狐狸似的,摸黑也看得见?

无论如何,这书袋也是韶言辛辛苦苦熬夜给君衍缝的,不收下似乎也有些过分。韶言是个相当会给自己和别人留有余地的人,见君衍背着他绣的书袋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君衍身后偷偷的笑。

六月初二这天,韶言在君淮的引荐了,拜了几位先生。从今天起,他便要正式开始在君氏做伴读的生活了。

不过韶言在君氏过的还算舒心,苏杭一代是江南水乡,风土人情与辽东大大不同,让韶言觉得十分稀奇。

他长得快,过完十二岁生日还没多久。从年岁上看,他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娃,可五官却已近乎长成了。

走在君氏,韶言常被当做是烟雨楼台的弟子。这可是冤枉,且不说烟雨楼台只收君氏本族弟子,论年岁,他还

差三年才到能入书院的年纪。

于是他现在在君氏,真就是一心一意地给君衍做书童。

尽管还未进入烟雨楼台,君衍贵为君氏宗族公子——就算只是次子,那待遇也是和旁人不同。

也不知是喜是忧,别家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君二就得日日坐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聆听先生教诲。

他人聪慧又刻苦,韶言见了也忍不住感叹:这君二公子日后必是个人物,与这样的人同在一张案上听学,简直是他的荣幸。于是韶言做书童做的更加卖力。

其实真不必如此,且不说还有君氏已故主母的那层关系。就是没有,以韶言的身份,君氏也不能让他做家仆啊。

日子久了,韶言终归还是会想家的。可他想不起韶氏,只惦念不咸山上的师父和师兄。

霍且非常年神龙不见首尾,多数时间留韶言和曾暮寒一起守家。

这回韶言也走了,只留师兄一人在山上,那师兄得多寂寞呀。

这一想还有的完吗?韶言心不在焉,手中的书页翻的哗哗作响,引得君二从书本中抬起头,瞟了他一眼。

“你可是心绪不定?”

韶言经他提醒,才想起之前翻书的缘由,就顺口问道:“二公子可知『何方圜之能周兮』的‘圜’字怎么写?”

君衍沉默了一下,低头将那字写在纸上。韶言偏头去看,自然,也没忘道声谢。

君二还在抄写方才的琴谱,问他:“你当真不会写这个字?”

“当真不会。”韶言道,“二公子为何这般问?”

“《离骚》乃我开蒙之后父亲所授第一篇长诗。”君衍淡淡道,“难道韶宗主不曾教过你吗?”

这话是没法进行下去。韶言想起儿时那段混乱的岁月,只好笑答:“区区庶族,自不能与世家相比。我刚开蒙时学的只是些……“

他有些口不择言了。

话一出口韶言就后悔了,同君衍说那些旧事又什么用,他本不该说后半句话的。

但君二学不会韶言那般察言观色的敏锐,迟钝地没有看出韶言神色不对,还问韶言:“只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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