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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掌中念雪by梨亭不悔 > 第8章(第1页)

第8章(第1页)

珠玉前盟(四)

“他爹一人在‘凤凰池’揽尽风光,已到了秉承君意、草拟政令的地步,王伶方擢升中书舍人,大有子袭父业之势。常言道上阵父子兵,这中书监如今也快成了王氏父子的一言堂。”

南衡默然听着,中书监如今中书令一职悬空,王岚虽官拜中书侍郎,多数时候却是代行中书令之职,陛下默许,文武百官无一人敢有不平之语。想那王伶受其父言传身教,几近而立之年而仪容轩飒,丝毫不显山露水,自起家官便入主中书,城府与野望皆不在其父之下。

南衡的目光胶连在场内,见领首那人拳法爽脆刮辣,冬日里两注清汗沿额角滑淌不止。而那人一招一式不肯停歇,马步扎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足板踏地有声。

王伶巡阅了一圈后复站回原先的地方,依旧负手而立。

“为首那人是谁?”华冷一指方阵之前领首之人,问南衡道:“似乎是生面孔,行走宫闱未曾见过。”

“那人名叫赵谦,新晋的御史中尉。”南衡道,“听闻由沈贵妃保举,陛下御肯,次日中书省便颁了敕令。”

“沈氏,寒门出身?”华冷啧舌:“陛下为了讨女人欢心,连仕族尊卑都不顾念了吗?”

南衡闻言失笑。挪揄乃父、当今天子,也就华冷这样少女心性金尊玉贵的公主说得出口。他顺道问:“陆才人尚安?”

听他问起母妃,华冷杏眸中柔光一现,继而垂首道:“安则安矣,只是终日不出檐角宫,一待便是十六年。”

她的母妃陆茗性子清僻不得圣眷,受封才人后便长年于冷宫幽居,读书刺绣。南衡见华冷落寞,亦未多问,站在她旁侧,与她看演武。

拳操已毕,赵谦令众人持枪,他亦提起一杆长枪,走至阵列前,依旧充当领首。

华冷有些意兴阑珊,她原本对这些男子间刚猛的演习不甚感兴趣,眼下见演武者照本宣科、千篇一律,可谓是十足枯燥。那赵谦的枪技明显逊于拳法,列阵侍卫跟着他的指导一时后继无力、方寸渐乱。

华冷随口道:“往日不都是虞少将军吗,虞少将军年轻英武,这个赵谦招式虽也劲猛有力,却总有些降颜屈体之感,生怕不得王舍人青眼。”想想又道,“说来前日有关峋石关大捷的传言,说虞少将军退敌断臂,如此说来,虞少将军大约正在府中养伤,真可谓是少年英烈,令人钦佩!”

峋石关大退魏贼,虞臻重伤,才有了今日演武场上赵谦大展拳脚。连公主都对虞氏一门如此钦敬,往后便是削了他的权,也算全了他的名。

南衡凝眉看着,只觉四方势力割据的棋局如泼墨山水,墨痕淡去才刚刚露出端倪。

“走罢。”他对华冷说。寒风起,在化雪天里站久了,身上有些瑟瑟。

谁料刚要走,一直痴迷练武的南衍忽然看到栅栏外的二人,顿时兴奋地一杆长枪几欲脱手。

但他的目光却全然不在长兄南衡身上,倒如钩子般勾住华冷艳若桃李的眉目不放。这般放肆瞧得华冷羞愤难当,当即便要抬出公主的身份治他的罪。

“谢柔。”南衡隔着衣袖轻轻抵住华冷的手背,即便如此,那清和如三月春风的疏朗感还是令她心房微颤。

“幼弟顽劣,回府音必将其严惩。请谢柔公主莫要同此竖子一般见识、伤及懿体,音代南衍向公主赔罪。”言罢便一丝不茍地向华冷揖礼,官服的阔袖垂地,縠纹微生。

她眼前之景、耳畔之声也从杨柳堆烟转瞬回到了山寒水冷的四野皑皑,只是面对南衡,她心头的羞恼却被浇灭,再发不出火来,只余钝重的痒涩。

谢柔……公主?她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冷与南衡走在宫道上,华冷在后,莲步稍微有些错落,她只见南衡的氅衣,在霜天雪影里遮住他如玉的身形。南衡有意等她,总是隔几步便略略回眸,步子愈来愈慢,华冷却依然落在后面。

他半回眸间隐隐关切的神情怎能不叫人贪恋呢?雪光映出他侧颊的淡淡疏离,他却用天生好看的眼尾晕染霜雪的寂寥。仿佛不必她说,他便知道她想要他停下来等一等。

宫道另一头远远走来一位贵珰,逆着光,丰腴的身体被两侧巍峨殿宇压成灰沉沉的一团。见到南衡和公主,就见他一扬尘尾,半个身子伏下去,圆领上的金线陡然破出阴云,在晴光下耀人眼目。

“老奴见过暄阳公主和南少傅。”言罢,自起身绕到一边,迈步徐行。

南衡见金线绣的袍摆随着他短身阔步骀荡,昭彰其位居大齐禁庭第一贵珰。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黄门手中捧着的似是诏令,明黄的绢布颜色,应是予以臣工的擢升令。

南衡脑中转而清明,值此多事之秋,诚所谓布局者乱世上位,这令旨擢升的对象自然便是中书侍郎王岚无疑了。

由中书侍郎擢升为中书令,王氏一族离权力的顶峰更进一步。

“沈贵妃如今,是愈发的隆宠不衰。”华冷望着贵珰富态款款的步子感叹,眸光中有鄙薄的艳羡,矛盾交织。“就连陛下膝前的一条老狗,都狗仗人势,摇尾作态、有恃无恐。”

——御前当红的大太监薛猗,颇得沈贵妃淑赏,阖宫无人不知这些连理。薛猗素日里没少往萱若宫递好处,沈贵妃亦没少在天子面前美言,私下里相传这二人有情,有胆说的却被割了舌头。

华冷见南衡神思幽黯,疑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待相询,忽而想见先皇后曾出身南氏族中,天子称其南后,谥号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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