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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掌中念雪by梨亭不悔 > 第85章(第1页)

第85章(第1页)

虞愔只道他伤重,饮茶不利创口,遂将余下半盏也尽数倒掉了,换了煮沸的清泉水。她从腰间湖青色绣囊里拈取几瓣风干的绿梅,撒入杯中。

绿萼经沸水击拂,梅香幽逸,更有益气养血之功效。

南衡眼前一亮,问她:“你怎还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

转而想见她的别业前本有大片梅园,只是绿梅难养,花开不易,遑论风干制成这样脆弱易碎的梅瓣。

一杯水里,不知融进去多少心思。

虞愔把耳杯端到他面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南衡移杯近唇,吹弹了几下,方才浅啜一口,果然雅沁至极。水通肺腑而生暖,而其余韵又清冽柔净,果然比苦涩的酽茶熨帖得多。

他搁杯:“那日错怪了你,那半枚虎符是你那个呆头呆脑的护卫越墙偷放进南府的。你回去,可得好生管教管教。”

陈至?

他何故以虎符为饵,行这等栽赃嫁祸之事?

回忆起当日她受困于周府绸庄,是南氏虎符案纠集起大批官兵前往查案。城中混乱,她由此得以脱身。

原来,不是机缘巧,是陈至为了救她,不得已想出的声东击西之法。

只是他未曾深虑,前有南衍屯集私兵、霸凌一方的罪证,天子不会投鼠忌器,只会死咬住南氏意图拥兵窃国的狼子野心,后大行杀戮。

虞愔惊异地看着南衡,而后目光垂落下去,葱指扣进虎齿的缝隙里。血肉龃龉铜铁,不多时便感受到冷硬的钝痛。

手上的半阙虎符很有分量,是虞臻以黄铜打造,交由她用以号令虞氏私兵部曲的。她无法想象这件东西真的曝于天光之下、呈递到天子面前,南氏阖族将会代替她的族人承受怎样的天罚。

还好,幸好,他提早置换以假的符信。

霄壤之别。

虞愔低声道:“陈至他……是为了帮我,你莫记恨他。”

南衡冷笑:“我何必记恨他,我要他死,总有一千种法子。”

虞愔心中铮然弦颤,抬眸死盯住他。南衡伤后无力,多说两句,似是累了。

他仰靠在圈椅里,不耐烦地说道:“我要杀他,他现在还会奉你之令去东海滨探查吗?那小子对你有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山重水复(五)

虞愔又是一怔,讷然说:“你莫胡言,他是我从前习武时的师兄,相伴长大,从无嫌猜,算是我半个亲人。”

南衡重重将耳杯往桌上一顿,杯中羸弱的梅瓣逐水颠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你,可绝非表面的师兄妹情分。”

继而冷哂:“你那师兄肯豁出命对你,即使我不杀他,总有一日,他也甘愿为你赴黄泉。”

“焉不知,情字头上是一把刀吗?”

虞愔心中微乱,背过身去,冷声说:“无论如何,他也是我虞氏的人,你要动他,先问过我。”

南衡把玩着杯沿,静静欣赏她像像刺猬一样,在嗅到危险的瞬间竖起浑身的刺。一身孤勇,要把她和她的家族护在身后。

多么的像。

他仿佛在照镜子,从镜面里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他凝视她:“问过你?他险些断送了南府上下十数人的性命,我的父亲、母亲、胞妹,这一切,你如何相抵?”

虞愔回身,迎上他冷厉的目光。她寒凛的雪面无声地仿佛在说,若有人因她而殒命,她不惜以命相抵之。

很好,薄光中她清秀的眉骨,清执的目光,寡淡却精致的下颌,这副玉碎之姿,也和曾经的自己,那般相似。

他眼中的狠厉在遇上她回眸的一霎就开始渐次软化,他渐渐知道,自己是无法对她动手的。哪怕,他自嘲地低眉去瞥官袍下时时作痛的伤口——哪怕,他自己已伤成这样。

“虞愔。”他很累,精力不济,疼痛比梅饮、酽茶更能令他清醒。

“小惩大诫,五年之内,你的俸禄由本官罚没,充入官衙作度支之用。”

北魏大肆侵扰边民,以边陲居住的南人为禽猎举行冬狩,大有侵吞蚕食、守望南境富庶之乡的昭然野望。

边民如水火交煎,民怨鼎沸,边县的请愿书一封一封送入行台,再整合编纂成奏疏、表文涌入中书。

王岚本想奉行“拖”字诀,听之任之、置之不理。

天高皇帝远,难道贱民的流言蜚语还能在天子脚下、王气蒸腾之都、集政治之机要的中书省里翻出风浪不成?

事态在十五日后陡然严峻起来,除了堆积如山的奏章,多处郡县出现了民乱。

暴民揭竿而起,短短三日,已有四位县令不堪重压,卸任潜逃,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有一县令当夜被暴民投石砸死,死无全尸。

天子问责于中书监,枢密院、东宫亦难脱罪责,被要求务必在夙夜之间给天下生民一个交代。

太子当先给出“主和”的提议,理由是齐方二世,宜重民生。战乱不利休养生息,有害田垄,有伤国本,况魏人善战,南人善政,莫如以财帛求和,换大齐十载安宁。

怎么听都像是茍且偏安,且身为一国储君,国难之际发出如此言辞,实在有折腰受辱之窘态。

齐天子不置可否。王岚那只老狐貍,一贯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不到最后看清楚天子的偏好之前,是不会贸然发言的。

枢密院内静的针落可闻,南衡在牙房中枯坐了近四个时辰,端砚里的墨干了又被虞愔添水润开。

狼毫静搁,面前摊放的一本空白题本上却是久未落墨。

蓦地,他问虞愔:“你持何见解,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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