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荷听他说完,愣了会儿,脸色慢慢地漫上点红晕和愠怒。
她是相府大小姐,自幼规矩森严地养大的,平日里几乎是不出门,极少见外男,更加没听过那个男子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从前虽同方雁迟有过许多书信往来,但二人言辞皆是乎情止乎礼,不敢有半分猛浪。哪听过这样轻浮的言辞?
只好沉着脸不说话,韩擎也不再言语,只是闭着眼在轿子中休息,白幼荷侧头看他,瞧见他眼下有几分淡淡的青痕。
她听闻韩擎就是因为逆王案被皇帝召回京中,封了侯爵以后,又暂代了刑部之职,这一个月都是校场和刑部两头跑,便是这样还抽时间成了个亲,当真是忙得紧。
这么想着,今日白日他迟了些才来陪自己敬茶,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也觉得韩老将军对韩擎很不满,若是当真因为她的事,她自然觉得十分愧疚。
她看着韩擎,心中张了几次口,嘴里却始终问不出来。
为何偏偏要在这时候娶她?
这个问题缠绕着白幼荷,让她始终有些担忧。韩擎吃过午饭便回了刑部,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出门便看着白幼荷一脸忧心忡忡,回来还是这副样子。
拢着人在床笫之间温存,正把美人欺负得眼尾泛红,掉了几颗眼泪,他忽然低头在她眼尾亲了亲,唇瓣上沾着她的泪水,低声道:“他们都是外人,我同你才是一家人,知不知道?”
白幼荷一怔,抬眸看他,韩擎见她不说话,凑得更近了些:“嗯?哑巴了?”
白幼荷小声道:“老夫人待我很好……”
韩擎道:“她待谁都很好,你日后想要多在她身边伺候,本侯自然不拦着,只是要记着,韩家可没你看的那样简单。”
白幼荷点点头,她也是在大宅里长大的,岂能不知道这宅子中的复杂,只是韩擎离开韩府独住出来,其中自然有十分复杂的矛盾。他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点点头:“幼荷知道了。”
韩擎低头拿下巴去蹭她的脸,伸手往被子里一探,忽然摸到一块柔软的布料。
他随手拿出来,白幼荷一见,顿时脸色一热,伸手要夺。
烛光下,韩擎蹙眉看着这一块小小的红色布料,淡淡问:“你的?”
白幼荷忙道:“不是……是今日白天,大哥那小妾送的见面礼。”
她今日晚上打开一看,才知道翠儿送了一件小孩儿穿的肚兜给她。
虽然祝她早生贵子也不算出格,可到底有些……太着急了,她才过门一日而已。
她只觉得那肚兜虽是小孩的尺寸,后面的带子却有些长,想着改一改,结果韩擎正好回来,就被她收东西时忘在这里了。
韩擎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眼神忽然沉了沉,
他勾唇笑道:“这女人倒是会送。”
白幼荷垂眸道:“她这份好意,我倒觉得难得。”
白幼荷也是善女工的女子,知道绣东西的不容易,虽然只有小小一片,也是要绣许久的。
韩擎侧头看她:“如此倒是不能辜负她一片好心,”他倾身到她耳边低声问:“夫人穿给我看好不好?”
白幼荷微微一怔,脸色顿时一红,皱着眉道:“侯爷当真荒唐,这分明是给刚出生的孩子……”
韩擎大手里捏着那块小小的布料,露出上面绣样给她看:“谁家给孩子绣肚兜,要绣合欢花下,鸳鸯交颈?”
白幼荷一瞬间僵在那里,定定的看了那肚兜半天,脸色越看越红:“这……怎么能……可是……”
将肚兜裁得这样小,都是勾栏里的风月女的一些小心思,白幼荷自幼久居宅门之中,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如今见了,只觉得下作至极,叫人不堪入目。
她皱着眉,小声道:“实在荒唐,侯爷还不赶快扔了,免得旁人见了徒生口舌是非。”
韩擎挑挑眉:“这也算是荒唐,那昨日夜里夫人……”
他凑近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白幼荷眼神一颤,要捂他的嘴,结果指尖被送到唇边亲了亲,竟直接含进了他口中。
到底是被压在房里折腾了半夜,都快子时,韩擎叫人送了夜宵到卧室里给她吃,白幼荷却吃不下去。
她知道她如今是侯府夫人,此后这辈子都是韩家的媳妇,韩家也待她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