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要知道,公会内部给主播花的钱,事后是会在给主播发工资时全部从她工资里克扣的,她一分一毛都拿不到,这是个骗局,你明白吗?”
“啊……能理解。就是说如果没忍住跟风上总督了,就等同于被托带了节奏,亏大了,是吧?”
“对的。”
“懂了。”
陆清凝神细听,接着问,“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啊,第二种……”
只见文乐意味不明的阴笑了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然后看向陆清。
“第二种,学名叫做‘老头’。就是你这样的。”
“?”
陆清皱了皱眉,“我也不老啊。”
“对,你不老,但这并不妨碍你想成为‘老头’。”
“……”
很显然,文乐的话略显抽象,以至于陆清没完全听懂。
只听他解释道,“有些大哥看VTB,并不是真的像我这样喜欢‘看节目’的死宅,而是他们把VTB也当做是一种擦边直播,就像阳仔说的那样,他觉得VTB就是不露脸的烧鸡,你只要给钱,还是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这种人,在V圈里叫‘老头’。”
“等一下,想要的东西?”
“嗯。”
“是指什么?”
文乐啧了一声,神秘道:“你说,大哥们平时喜欢玩什么?”
陆清想了想,“大哥不知道,但是老李平时好像喜欢按摩和捏脚。”
“哎,对喽。那爱看VTB的大哥,不就是变种的老李吗?只不过觉得去洗浴中心洗脚没意思了,然后想在网上搞搞新奇的东西,于是把钱花给虚拟主播,等着她们自已私信过来发联系方式,然后走线下,见面,之后搞点不可描述的交易,按流程进行。最后毕业。”
“???”
文乐的话信息量过大,以至于陆清脑中有点过载了。
他知道,“毕业”这个术语在V圈里指代的是“终结直播事业”,即永久停播。
这属于官宣,说白了就是不能再用这个号继续开播了,公会会把账号回收,永久停用。就算中之人想播,也只能“转生”——即换个新皮套、用新的身份从头再来。
这会导致先前的一切努力,一切粉丝积累,一切成绩、徽章成就之类,统统化为灰烬。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等等,你说这些……是V圈的常态吗?”他问。
“常不常态我不知道,但我关注的一千多个VTB里,其中几十上百人都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毕业的,而且有瓜和被开过盒的证据线索表明,她们确实找到有钱老头上岸了,而我们这些被抛弃的可怜DD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只能每天看着曾经最在乎的粉丝牌子默默自闭,然后不断不断去寻找新的、与之前喜欢的主播相似的新人,试图回忆再也无法找回的美好时光……”
说到这里,文乐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显然是经历过什么的样子。
“虚拟主播从虚拟中走来,最终又回归虚拟,留下的只有遗憾和感慨。我这么说有点抽象,但是你能理解吗?”
“……大概能。”
“清啊,跟你说这些,我其实就只是想告诉你,别上头,真的,别上头。”
文乐唉声叹气,“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看完里奈酱的声线展示后就对她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你事后都没骂我,也不觉得我在坑你,这根本不像你平常的作风。
但是你得明白,哥们是真不想让你陷入进去,毕竟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砸钱买来的或许只有痛苦,没有快乐。快乐是短暂的,后续的纠结才是血淋淋的。”
“……”
“你刚进这个圈子不久,所以了解的肯定没有我多,我告诉你,虚拟主播提供给DD们的是节目效果,是开播后直至下播前的那段共度的时光。
那些抚慰、那些陪伴、那些等待、那些欢声笑语,她可以免费提供给DD们,不求回报,而DD们也正因如此才会深深沉迷。毕竟现实生活中已经够累、够糟糕了不是吗?
能用一个手机与可爱的纸片人老婆建立起跨次元的链接,一声又一声的叫着‘老婆’、‘宝贝’,一阵又一阵的发病、在直播间里阴暗扭曲爬行,这都不会挨打,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吗?”
“……”
文乐语速渐快,呼吸急促,“2。5次元的魅力就在于,当你觉得二次元老婆是完全虚拟的时候,她又会以中之人的现实三观把这种虚拟形象变得凝实起来,无限趋近于真人,不,甚至可以说就是真人。
而当你觉得三次元的女主播太脏太无趣时,VTB又恰好可以把控住这种关系,让直播间的距离感恰到好处,纯净干脆,通过轻松欢快的节目方式来满足死宅们的内心幻想,把一杯水给彻底端平。你知道吗,我这种人需要的,就是这个。”
“……原来如此。”
陆清若有所思。
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