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琼坐在他旁边,伸手想要触碰他,然而手穿过了他的躯体。他叫“封成璟”,封成璟也听不到。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漂泊的魂魄。
半晌后,封成璟开口道:“时间。”
aI回答了他。
封成璟又说:“体温。”
aI也回答了。
然后他问了心率,问了受伤情况,问了坐标。aI一一作答。
能问的问题好像都问完了。他突然说:“郁高死了。小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是凶手。”
aI说:“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他们都死了,我出生的时候害死了母亲,大皇姐也是为了我死的,现在,我又害死了所有人。”
aI说:“先生,你可以这样和我说话:现在的天气情况。”
“我是不是不该活着。”封成璟低低地说。
aI说:“先生,我听不懂您的问题。”
封成璟最后道:“谢谢。”
aI说:“很高兴帮助到您。”
到处是一片安静。迟琼眨了眨眼,几滴眼泪怔怔地滚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封成璟曾经告诉过他的,他说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躺在治疗舱里,没人和他说话,他觉得就要疯掉,只好和aI聊天。他问自己的体温,问心率,问时间。这个aI很笨,比siri都要苯,只会回答这些最基础的问题。
封成璟说的……就是现在。
治疗舱里,封成璟已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迟琼伸出手去,触碰他的眉头,触碰他的脸颊,触碰他的嘴唇。那手仍然从封成璟的身上穿过了,可是奇异的,封成璟的眉头真的舒缓开来。
像是他能感受到迟琼一样。
迟琼凑过身去,在封成璟的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在这一刻懂了:他所犹豫的纠结的,根本都是不重要的。
他爱着这个人,会因为对方的难过而掉眼泪,会因为对方的开心而笑出声。这种爱并非有所度量,今天多少毫升、明天多少毫升的那种,这种爱,像是空气里的香味,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充满了所有的地方。
他们的命运,早已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在徘徊、在犹豫着要不要跨过一条河,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根本不曾犹豫过,他早站在了河的另一边。
他喜欢和封成璟在一起,这里或是他的世界,只要是有封成璟就好,面对任何事都好。
这里是封成璟的过去,但是封成璟的未来,只会是他。
他早就做了决定了。
“封成璟,你等我来找你啊。我找到你,我们在一起,那才是开始。”他说,“你要等我,记得,要等我!”
睡梦中的封成璟,露出了一点点笑。
下一秒,迟琼的意识回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