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股味道似乎淌進了他的血液,到了最後,他乾脆一把脫掉上衣,放在水管下用力搓洗。
聯盟二區的十一月份正是冬天冷的時候,風宛如一把把冰刀,刮過他單薄的脊背,穿過濕透的布料刺向omega的骨肉。
呼出來的白氣變成冰霜,岑真白本來沒打算去救的,只是站在欄杆旁看著,因為他只有一套校服,直到一個大爺操著濃厚的口音經過,「那貓叫一天了,吵死了!」
小賣部的王阿姨聽見這呼啦啦的水聲,連忙跑出來。
這水管在她鋪子旁邊,理所當然是她的,她一邊心疼水,一邊又怕岑真白報復,只能大呼小叫的:「可憐見喲!岑志斌終於把孩子打傻咯!」
岑真白沒管她,自顧自往裡走去。
路邊堆滿了垃圾,一些飯菜汁水順著台階往下流,逼仄的樓房完全隔絕了陽光,岑真白身穿白色校服靜靜走在陰暗下,像極了在下水道緩慢蠕動的白色蛆蟲。
巷子最裡邊是一棟簡陋的自建房,他和岑志斌住在二樓,還沒靠近,就聽見了房東一如往常地在催房租,「再給你三天,還交不上我直接趕人了!這都欠了多久了,四個月了都!」
岑志斌穿著個松松垮垮的藏青色背心,他一臉討好地給房東遞了一支煙,露出一口長期吸菸留下的黃牙,「誒喲您就再寬限一段日子嘛,要不是那死婆娘捲走了我所有的錢,還留下那畜生崽子,我至於這樣嘛。」
胡說,岑真白一言不發,明明是自己賭沒的。
其實岑志斌底子不算差,不然也搭不上那個貌美的omega,只不過後來發福,也不裝了,相由心生,面容就變得猥瑣了。
岑真白的媽媽只能說是清醒的,選錯了a1pha,及時止損,在遭了幾次打後,毅然決然地連兒子也不要地跑了。
房東褲腰上掛著一串沉甸甸的鑰匙,他叼著牙籤,「寬你媽,就三天,沒有錢,我連人帶東西把你們扔出去!」
岑真白低著頭,從兩人身後走過,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岑志斌本來就煩,餘光一瞥,在房東那受的氣蹭蹭往上漲,只見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對著岑真白就是一巴掌,「畜生玩意!我放在桌子上的房租錢是不是你偷走了!」
a1pha力氣很大,情緒無常,岑真白被扇得跌坐在地上,嘴角立刻裂了,他耳朵嗡嗡叫著,卻只想冷笑。
桌子上不是酒瓶就是菸頭,哪來的錢。
岑志斌扯住岑真白後頸的衣服把人拎起來,吼道:「說,是不是你拿的,搞得你老子房租都沒交上!」
房東見慣不慣,他們這邊,棍棒底下出孝子,小孩不聽話就得打。
岑真白鼻子底下流出一條血痕,他說:「沒錢,沒拿。」
見岑真白不配合,岑志斌越發惱怒,粗魯地提著人上樓。
岑真白腦袋還暈著,手腳一下下地往樓梯角磕,很快就泛起了淤青。
房東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走了,腰間的鑰匙發出叮噹響。
說是出租屋,不過是三十平的小單間,潮濕難聞,牆壁發霉,地上堆滿了菸灰和垃圾,無數蚊蟲在積水上盤繞。
岑志斌不會去打掃,岑真白自然也不會,他熬了十六年,還有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