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苏澈早早地来到将军坟北站,等待714路公交车。
他有些期待,黎志文的鬼手被腾达大厦的半身血衣抽筋扒皮拆骨毁了个干净,桃木剑也与半身血衣同归于尽,搞得他一时除了手里的54式手枪外,竟没有可堪一用的近战武器。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苏澈也不知道黎志文的状态如何,它的双手长没长好,这时候的苏澈有点想念黎志文鬼手的冰冷手感了。
想念黎志文的三百六十五天,当然,主要还是想念它的鬼手。
无头鬼婴被卷成一坨,放在站台边,嘤嘤地哭泣着。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别哭了!”
苏澈皱着眉头,刚才路过的好几个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虽然知道一般人看不到鬼婴,但苏澈还是莫名的心虚,搞得他像是心怀不轨的人贩子似的。
到了十一点四十多的时候,一位驮着大包小包骑着摩托车准备夜钓的钓鱼佬偶然路过,他看向苏澈脚下被卷成一坨的无头鬼婴,“小伙子,我看你这只宠物怕是要嗝屁了,不如送给我去打窝吧!”
“你今晚必定空军!”苏澈头也没抬,发出了狠毒的诅咒。
这位钓鱼佬还想说些什么,他的目光飘忽着落到无头鬼婴身上,布满血痂和淡黄羊水凝固物的皮肤,还有那空洞的脖子上方,没有脑袋。。。。。。
他突然嚎了一嗓子,“草,鬼啊!”
旋即一拧油门,落荒而逃,几秒钟就跑的不见踪影,只留下刺鼻的尾气徘徊在将军坟北站空气中。
“你看看你,又吓到人了,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熊孩子。”望着钓鱼佬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澈觉得这位老哥一定有故事。
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缓缓地转动到00:00,将军坟北站的气氛骤然一滞,714路公交车准时从江都花园站发车了。
凌晨14分。
黑色的旋风打着转儿在苏澈身边凝聚成型,身穿黑色皮衣的鬼影从旋风中踏出,修长的手臂伸出来,展开皮衣,它已经相当熟练地从黑咕隆咚风衣里不知道那个旮旯里掏出食指大小的不锈钢勺,准备狠狠的敲在苏澈脑袋上。
也就是在这时候,浓郁如墨一般的黑暗渐渐侵蚀过来,将所有的事物吞没在了其中,周围的地面开始腐朽,树木开始枯萎,钢筋水泥铸就的公交车站台长满铁锈,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714路公交车来了。
将军坟北站无比死寂,苏澈坐在站台,把视线放在714路公交车上,锈蚀严重的后车门嘎吱嘎吱打开,里面灰暗一片,看不清车厢。
哒哒两声,鹅黄色镶嵌珠花点缀蝴蝶结的染血高跟鞋从714路公交车走下站台,它停在苏澈面前一直没动。
手持不锈钢勺正准备敲在苏澈额头的勺子杀人魔一脸错愕,在它愤怒的目光里,苏澈径直的在公交车站台站起,迈开大脚,狠狠的一脚把它从后门踹进了714路公交车车厢里。
“第一天敲一下,第二天敲两下,第三天敲我四下,玩指数递增?我才不和你玩,你滚回老家吧!”
勺子杀人魔一点点地被714路公交车灰暗的车厢吞没,他又走到公交车前门,看着公交车司机黎志文,亲切询问,
“黎师傅,双手长好没?”
第六十三章你他妈的,为什么又是你
"你。。。。。。他妈。。。。。。的,为什么。。。。。。又是你。。。。。。"
714路公交车驾驶室,双手从肘部关节被桃木剑斩断的黎志文机械的扭动头颅,苏澈的脸在它眼中不断放大。
苏澈从风衣内拿出背包,取出那一滩被腾达大厦半身红衣扒皮拆骨的黎志文鬼手,“我是来退货的,黎师傅你竟敢出售没有合格证与三包凭证的劣质商品,导致我在和腾达大厦半身血衣激烈搏斗时,它悍然的对我发起背刺行为。”
“现在要么你再准备一双手给我用,要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早餐费和误工费共计七十二块两毛六,注意,我不要冥币,你懂我什么意思了吧?”
干瘪的筋肉与骨骼染着一层惨烈的红色,甚至传来刺鼻的腥臭,黎志文凸出泛白如蛆虫扭动的眼珠骤地一缩,仿佛看到可怕的事物,猛地关上714路公交车后门,驾驶714路公交车骂骂咧咧的离开。
黎志文驾驶714路公交车一声不响地跑路,苏澈很是遗憾,看来自己是很难再从黎志文那里继续白嫖一双鬼手了。
这是苏澈有史以来遭遇过的最大失败。
大失败!
望着714路公交车缓缓的消失在远方,苏澈低头寻找制服鬼丢出的棺材钉铁屑,没过多久,他就在刚才鹅黄色染血高跟鞋的旁边发现了浸泡过制服鬼鬼血的棺材钉铁屑,“麻烦让让。”
鹅黄色的染血高跟鞋很主动地往一旁哒哒两声,挪动了一段距离,苏澈看了这双高跟鞋一眼,“谢了!”
然后他盯着那一丝铁屑,搓了搓手,“可以开始了,干活吧!”
浓黑的污血从铁屑中渗出,流淌在站台的地面上,排列组合,形成一行文字,‘七日后,车上无鬼!大哥,救我,它看我的眼神很怪,我怀疑它察觉到我不对劲了!’
“它?。。。。。。说的是714路公交车上的那只红衣厉鬼吗?七日后,车上无鬼?今天是7月23日,七日后是7月30日,那天会发生什么?714路公交车上为什么会没有鬼?莫名其妙的,狗日的制服鬼该不会是当了双面间谍吧?”
苏澈摸着下巴,仔细思考着,以制服鬼鬼话连篇的性格,当个二五仔反手倒戈变成双面间谍的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不过一想到制服鬼都作出巨大牺牲跑上714路公交车玩无间道,自己还这么怀疑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可以看到我吗?”耳旁传来怯生生的女音,她的声音有些着急,又有几分害怕。
苏澈撇过头,把注意力从制服鬼鬼血排列而成的字迹转移到一旁静静摆放的鹅黄色染血高跟鞋,那里除了一双高跟鞋之外啥都没有,苏澈脑中灵光一闪,用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转身拿出牛眼泪,挤出一滴抹在眼眶上。
透心凉,心飞扬。
他再往那双鹅黄的染血高跟鞋看去,一双白皙绷紧的笔直的大长腿映入眼帘,再往上,是少女的绝对领域,褐色包臀裙搭配小西装白衬衫紧紧地贴合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她的面容有些虚幻,看不太分明,只能简单看见高马尾和知性的黑框眼镜。
“你能看到我是不是?”仿佛感受到苏澈上下打量的目光,她着急害怕的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欣喜。
“看不到,告辞。”苏澈将放在将军坟北站站台的无头鬼婴提起,又把刚才拿给黎志文看的鬼手残骸收进背包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都看见了,为什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鹅黄色染血的高跟鞋跟在苏澈身后,哒哒的响起,一路小跑。
“你连鬼都不是,跟着我作甚?我对你没兴趣!”苏澈停下脚步,他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我在将军坟北站是不是看到过你?”
鹅黄色染血的高跟鞋猛地停下,“是的,那天我下车的时候也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