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又道:“三郎还小,何必为了此刀惹得咱家里平生龃龉,若是母亲知道,少不得又要训斥你一番。”
这就听着很不对了!
冯云停下脚步,看向冯清。
此时已经走到了花苑门口,隔着一道围栏青草茵茵,花坛锦绣,就是昨儿那位二姐姐跌倒的地方,再稍稍远一些,就是那棵郁葱大树。
这边冯清青丝缆,柔眉清眸,轻灵之气环绕。
而她冯云,自觉比不上十之一二。
“二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冯云问。
冯清一怔,似是没想到冯云会这么问:“你在说什么?”
“二姐姐句句都在说要还刀给三郎,可刀是我赢的啊!即便如二姐姐所说,刀在三郎那里有用,可三郎没有护住啊。还有,母亲为何要训斥我?原本这刀就是父亲的,又是三郎亲手给我,怎么说都是我把父亲的东西又要了回来,为何在二姐姐口中,竟全是我的过错?”冯云问的无辜。
冯清微微垂眸:“原来妹妹竟是这么想我的……”话语哀切,余音勾缠。
冯云心口一窒。
美人儿哀怨这场面,她真看不得!
“二姐姐,我读书少,可能哪里说的不对了,二姐姐别难过。”冯云赶紧的拉扯着冯清的袖摆习惯的低头认错。
冯清抬眸,泛红的眼里浅浅盈光:“不怪你,都怪我。”
“怪我在母亲要你多读些书的时候没有督促,怪我平日里跟你说的少了些。”冯清执起冯云的手,似有哽咽,“可总归也不过是六个字,爱之深,责之切。”
“咱们同胞而生,论起来不要说大姊三郎,就是大兄也没有咱们亲近,平日里母亲总是夸我多一些,可我也是念着你也好的,母亲不喜你习武,兄长说你成不了女将军,也就说你日后不要再舞刀弄棍的了。我知道你喜欢,可喜欢没有用,不是你的,即便抢来了也不是你的。我们是镇国公府女儿,生来锦衣玉食,如今也该有镇国公府女儿的担当,你懂吗?”
冯清字句如泣,说到最后泪水在眼中几若欲滴。
冯云的心都在抽搐。
……好像她还真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傻子。
“二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二姐姐难过了。”冯云道。
冯清看着冯云,浅浅的笑:“好,我知道,我家云儿是最乖的。”
“今儿个你也是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二姐姐也回。”冯云拉冯清。
冯清袖摆轻避,含唇浅吟,温润若水:“我屋里还缺几支花,我采过就回。”
“那好,晚些时候二姐姐来我院子里,咱们一起吃晚膳,我新研究出几道菜色,可好吃了。”
“好。”冯清应。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冯云一行人消失在花苑,冯清嘴角的浅笑也缓缓落下。
……冯云聪明了。
竟也能看出来,她不喜欢她。
呵,她倒是忘了,原本的冯云就是最聪明的,诗书典籍,书画琴棋,无一不精,若不然那个人也不会那么的喜爱她,登基之后就立刻以冯云为皇后,更还因为她相似的面容生生的就——毁了她。
银色的刀锋刺破她的面,鲜血淹没了视线,刀尖在她的脸上划过,痛入骨髓。
冯清闭上眼睛,咬住舌尖压下心中澎湃而出的痛苦,以痛止痛。
曾经的那一幕,已经隔了一世,可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痛的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如今澧兰沅芷之称。
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是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她,她又怎么喜欢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