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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明天。”秦黍道。
沈荷想着两家的交情,出声询问,“那你不得去送上一送?”
“看情况吧。钦州军的军纪一向严明,今儿我去杨家没听起杨婶说有送行这一茬儿。”要不然那会儿也不至于为了一道保命符还想着今晚去军营探看呢,秦黍想到这里不免叹了声气,也不知道杨叔杨婶将东西送到杨大哥手上没有。
秦关看向秦黍,“那你听说了钦州军这趟要打谁吗?”
自古打战前多少都会闻见些风声,军队一旦开拔,老百姓都得夹道送行。可这次,要不是因着杨大郎的关系,他们这会儿还指定不知道要打战了。
秦黍摇头,“只听说是往北去。听杨婶他们的话音看样子也是不知道多少内情的。”
秦关蹙眉,“往北?”
那头在院子里洗缸瓮的宋老爹便是一抬头,失声道:“莫不是去赵州?”
“去赵州?”秦黍愕然,“那他们打谁?”
宋老爹沉下脸来,冷嗤道:“还能打谁,肯定是被封的那几个县的老百姓呗。”
秦黍一思索,便觉得宋老爹这话经不起推敲,“清县受灾是在五月,如今都已八月了,宋爷爷你不是说清县那几个县都生了大疫了吗,什么样的人能在封城绝粮又疾病缠身的情况下扛过三个月?”
思绪被秦黍这么一捋,宋老爹也迟疑起来,“听你这一说,确是不应该……”
他放下布巾,起身走向秦黍,问道:“那钦州军这一趟去的不是赵州?”
秦黍就摇头,“难说。”
未必是平赵州乱,毕竟北方边境也多蛮族,但也说不好,可能就是去赵州的,怪只怪秦黍手上的信息太少,她没办法单从这么两件事里得出结论。
手里的陶盆快要装满,秦黍便唤了一声秦小二去灶房再给她取一个出来。没过一会儿,秦小二蹬蹬就跑出来,秦黍往他手上看了一眼,“不是让你再去拿个盆出来吗?”
秦小二突然打断她的话,兴奋地道:“阿姐,这是什么?”说着他便举起手里的东西给秦黍看。
秦黍闻声望过去便是一愣,她忙放下扫帚,接过那锭金子,“你从哪儿找的?”
“背篓里。”
这孩子没见过金子,秦家和沈家往上数三代都没见过这个金疙瘩什物,是以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开始拿到手上的时候,借着点儿月色看那色面还当它是块硬度比较高的饴糖,还往嘴里咬了几下呢。
“我的乖乖!”宋大郎惊呼道,“黍丫头,你是打哪儿去抢钱去了吗,从哪儿得了这么一块金子回来?”
他说着话的间隙,众人都围拢了过来,纷纷稀罕地看向秦黍手里这块金子。秦黍扫过秦家人面上的惊叹,视线掠过宋家人面上时,却见他们也不乏讶异。
秦家人惊讶,秦黍倒不奇怪,毕竟都是地道的农户出身,没见过金子也是正常。可按理说,宋家人不该是如此反应,他们以往开铺子时,手上过的银钱应当也不少。
秦黍看向宋大郎,“这金子难得?”
宋大郎使劲地点头,“很难得。现下市面上多是以铜银流通,金子虽有但却少。一般都掌握在大族手里,老百姓哪能得这一个什物。”
他细看了看秦黍手上那块金锭的成色,“你这块不仅成色好,工艺也未磨损,当是新锭。”
宋老爹也凑近看了看,与宋大郎的看法一致,“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人户能出手的。”
他望向秦黍,“你这是得了什么造化了?”
对于宋老爹的这个玩笑话,秦黍没忍住嗤道:“这造化要真是给了您老,想是到时您老定不会这般说了。”
秦关正好将金锭拿过去看,人都朝他那边围了去,宋老爹看着秦黍这话中有话的样子,便将人拉到一旁,悄声道:“这又是怎么说?”
鉴于两家如今的关系,秦黍也不打算瞒他,况且秦黍自己也想寻着人商量,现如今将沈、秦、宋三家人合在一起,秦黍能商量的人也只有宋老爹了。
秦黍便从码头第一次遇见那人说起,一直说到今日再次在济康堂相遇,这期间不免谈到济康堂与那人之间渊源和牵扯。
宋老爹拧着眉,问道:“那你看这贵人当是什么人?”
秦黍摇头,“具体身份不知道,但看行容举止,还有那通身的气势,当是久居高位之人。”
这范围可就太大了!单只论这秀州地界上,这般贵人也不知凡几,更遑论这整个大燕朝呢。
但宋老爹却是将秦黍这句“久居高位”想错了。
秦黍根据前世的眼力,她知道那人是久掌权柄之人,所以范围就缩到了“权”这一项上。
但以宋老爹的见识,他以为秦黍碰见的那位不是豪富就是权贵,所以这范围放眼之秀州地界上可就大了。
难怪人都说一人技短,两人技长,秦黍跟宋老爹谈话时,又将前事后事捋了一遍,隐约间,她好似触及到那人的身份了,但那一剎那的灵感稍纵即逝,快得她想抓都抓不住。
但依稀间,她只觉得那人身份只剩了一层薄膜了,只待哪日契机一到,这人身份便显露无疑了。
但秦黍没想到这机会会来得这般快!
那晚,秦、宋两家人将那块金锭稀罕个够,沈海带着吃完夜草的牛回来时没赶上这番热闹,后来听众人一说,就忙去秦黍那里将金锭讨了来,好好稀罕一番过后,便说要收起来当传家的宝贝。
秦黍觉得也无不可,传家就传家吧!反正遇到灾年还是得拿出来,去换吃的、换喝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