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纹横生的瑞凤眼睁开,看见的还是二十多年,每日都相同的景象…
厌倦与疲倦似乎是一个感觉…
“陛下醒了!”
伺候的太监满是喜色,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皇帝活着,因为他们的生死,取决于此。
褚天明未去看寝宫中纷扰起来的忙碌,脑中短暂的混乱后,他像往常一样,开始履行作为一个皇帝的使命…
他的病倒在意料之外,而此时,他隐约的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或许是错觉,但这不是能确定的事。
人终是会死的,褚天明不抗拒这必然的结局。
只是,对大夏而言,皇帝的生死,关系着家国兴亡。
而现在,太仓促了些。
频繁有人用清水温润的嘴唇依然干涩,微抖着说话,但却未出声音…只勉强抬起的手,做了个招的动作…
好在,平日少言寡语惯了,贴身的太监已能从皇帝的动作中,得悉皇帝的命令。
“去把徐公公叫来。”太监转述吩咐。
徐进是第一大太监,主要是充当左膀右臂,但亦是贴身太监,最后的生死与他们无异,所以通常不需要担心会起异心…
毕竟,他们都离天子太近,知道得太多。
匆匆的细碎脚步走进…
行礼之后,徐进引着太医上前,轻声请示道:“陛下,可要让马院史,诊脉一番?”
正值虚弱,褚天明更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耗费气力,眼眸微闭了一下,就表示了许可。
“陛下是操劳过度,积困成疾…现下睡足了一日,便比昨日脉象平稳许多,喝些养神补药…再好生修养几日,应当就能龙体安康…”
马院史低声下气,卑微之色与平日似乎一样,似乎又多几分紧张。
这些都被收进褚天明眼中,他知道马院史的话里有虚假,至于虚假几分,有什么隐瞒,他不想分心力去思考…下巴微微外扬了一下。
徐进当即明了,皇帝是要挥退太医。
“马院史,请。”徐进在原地,朝外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马院史也识时务的躬身倒走,悄声退出寝殿…
人往人来。
偌大的寝殿,在皇帝无言的支配中。
屏退了众仆。
三个各有不同但同样武力卓群的人,躬身站在床前,拱卫着虚弱不堪的主人。
削瘦的手艰难伸出,递给兵部尚书一块龙形玉牌…
褚天明终于不再吝啬言语:“琨儿入京…再给他。”
三人同时大惊!龙牌可压虎符!一直手握虎符可视为变相立储,直接给龙牌,那便意味着权柄交替了!
“陛下!您不过是突小病,还时日尚早啊!”
兵部尚书手托着龙牌以防坠落,但未往回收起。
江山早晚是要传承的,但他们依旧难舍效忠的主人,即便接替的是主人的亲子,可终究是不同之人…
武夫往往比之文人更重义,这三人对他的忠心是确定的。
但褚天明无心安抚他们,只是接着吩咐:“方魁…你去坐镇东北边关…防备女真、鞑靼乘虚而入…”
皇帝的脾性,三人是了解的,做了决定就不可能更改,再不愿也只能忍痛接受,顺着主人指的方向前行…
方魁顿了顿,轻声问:“陛下何不直接下诏书?名义在身,有臣等拥护,康王即位不会有阻力,外敌也无机可乘…”
瑞凤眼旁的皱纹随着闭眼变化,一些私欲,随着病弱而越难压…
“琨儿还差了一口气…”
兵败如山倒,被击溃过的意志难以如以往般坚定,上涌的情绪一时淹没了床榻上的中年…
“若是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