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转门把手的声音。谢先章猛然转身,只见监护仪幽绿的光映射在玻璃上,门把手顺着逆时针转了一圈,那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显现出轮廓。
是个寸头男人,面部好像还反着光。
扭动的力道越来越大,门把手似乎是拧到了头,随着扭动的声音愈发急促,谢先章也变得大气也不敢喘。
就在那东西拧不动的时候,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谢先章顺手抄起一旁的氧气瓶,握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门把手。
他看见门把手换了一个方向,缓缓从顺时针转去,他听见门锁咔地响起,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锁开了,那东西要进来了!
谢先章心中一动,喉咙干得连喊叫都发不出来了,不由地想,如果是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进来了。要是能找到他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有办法可以走出这个空间。
眼下,他必须先对付门口的这个东西。
就在他寻找新的武器时,天花板忽然发出“噔噔”的响声,监护仪的灯熄灭,走廊瞬间亮了起来。
再一看,门口的男人消失了。
借着光,他掀开病床上的被褥,仔细翻找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他又拉开床头的柜子,一支手电筒滚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寸头男人抱着个男孩儿,他身旁站着一个抚摸着自己肚子的孕妇。
这应该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的背面,印着——象耳照相馆。
除此以外,只有病历本和笔。
跟着,一声嘎吱钻入耳朵,谢先章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硬地转过身,看向一帘之隔的暗黄色床帘。
这个病房内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旁边怎么会突然传来有人起床的声音。
是顾玉岷吗?他想。
如果是他的话,自己叫了那么大声,顾玉岷早就应该听见了。
如果不是顾玉岷的话,又会是谁?许算心?多吉?还是郑清平吴树言?想到一半,谢先章不敢再想了,他心里骂了一声,他妈的估计隔壁床也不是个人。
他颤抖着手将病历和手电筒一把夹在腋下,捏着氧气瓶朝床帘望去。
都说医院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这里死过人,有东西出来也很正常。这么想着,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
倏地,暗黄色床帘动了一下,一只乌青发黑的手从后面伸了出来,床帘被唰地拉开,一张死人脸霎地出现在眼前。
谢先章吓得跳了起来,剑眉皱起,面色惨白,往后退了两步,抬眼望向门口,拔腿就冲出了门。
跑出病房,他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狂奔,直到看见护士站的指示牌上印着“感染科”三个字。他又回想起之前天花板的动静,转头就往消防通道跑。
楼上说不定有人,他必须赶快找到顾玉岷和其余人。
可就在他上到楼梯拐角时,头顶忽地落下几滴水,谢先章慢慢抬起头,朝漏水的方向看。
只瞧了一眼,便吓得腿软心惊。
这是一个被吊起来的男人,赤脚,卷着裤腿,浑身湿淋淋地,那水就是从他身上滴下来的。
跟着,楼道里的灯灭了,滴水声变成了“哒哒”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的身后,谢先章僵直了腰板,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止不住地发抖。
他听见这声音从身边擦过,往楼上缓缓走去。谢先章握着手电筒,使劲拧。这手电筒已经生锈,拧的时候还有些碎铁片掉进手心。
咔地一下,手电筒亮了。
谢先章朝地上一照,灰扑扑的水泥台阶上居然出现了一串湿湿的脚印。再抬头时,头顶吊着的男人消失了。
他跟着脚印往上走,直到看见楼梯间标着三层才停了下来。
脚印也在这个地方不见了。
楼梯间的门微微敞开,谢先章轻轻一推,门嘎嘎响了起来,沉闷的回声穿过医院走廊,灯光忽闪忽灭,随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谢先章走进第三层,门又嘎嘎响了一下,一股寒风从楼梯间涌了出来,走进去的一瞬,门也跟着关上了。
熟悉的“哒哒”声再次响起,依旧从他身边穿过。走廊的灯灭了,只有尽头的一间病房微微透出淡淡的光亮。
谢先章捏紧手心,拧开手电筒,只见漆黑的走廊墙壁挂着医生的照片。
他跟着脚印继续往里走,走到护士站,上面写着“感染科”。感染科?怎么又是感染科?还是说这两层都是感染科?
跟着手电筒的光看去,护士台上堆满了各种医用仪器和病历本。就在这些杂乱的病历本里,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廖群山。
谢先章一怔,拿起病历翻开。
主诉:高烧40度,腹泻,呕吐,持续时间16小时。
现病史:患者张口受限,伴随失声视野模糊,高烧腹泻,呕吐,头晕眼花,今来院就诊要求检查。
既往史:无特殊。
看到这,谢先章觉得这些症状跟自己的有些相似,甚至一模一样。诊断为病毒发热,可在这段话的后面却打了个问号。
那么他之前认为廖群山来过西藏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并且病历本上落下的日期正是1994年。
张光明的手册后来到底记了什么,廖群山告诉他陈桐岩在调查队员的食物里投毒到底是真是假?而现在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意外进入了有神秘力量的境域?他不敢再耽搁,直奔光亮的病房走去。
就在他快要抵达病房(9)的一刻,里面的灯熄了。紧接着,一道黑影朝他压了过来,速度很快,就像是在飘一样。谢先章心头一紧,立马贴着墙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