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要去西海岸。”张陌尔说。
“那太阳也是打东边出来。”江倦呛回去,“你高考地理多少分啊?”
“操?”张陌尔怒了,“你分数高了不起呗。”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骂了两个来回,氛围忽然就轻松了下来,好像找回了一点高考前的影子。
江倦看了眼时间,“我要过安检了。”
张陌尔一脸怨气地瞪着他,江倦犹豫了片刻,想说什么又没说。
余兮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道:“我们在北京肯定会照顾好叶景的,放心好了。”
“我们跟景哥好好过日子,而你——”张陌尔怒道,“你别想知道任何一点叶景的信息,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
江倦轻轻笑了声,连再见都没说,转身就进了安检口。
高考后的暑假转瞬即逝,出发去北京的时候徐离还有些不情不愿,先是因为航班座位问题他们几个没能订到一个航班,再然后是回想起他们这一届历经磨难,暑假比其他的高三少了整整一个月,还没玩够就要开学了,去机场的路上唉声叹气了不下十回。
虽然航班不一样,但他们抵达北京的时间都差不多。
徐离录了中传画漫画,余兮去北外学韩语,张陌尔去北服织毛衣,王念去了人大研究秦始皇,林彦和唐崖手牵手奔向央美,张陌希去了清华。
七人在几所学校的地点中取了个相对平均的地方租了一套大公寓,把张陌希的奖学金全拿去交了押金和房租,徐离和林彦卖画稿赚了些家具,张陌尔和唐崖给工作室做牛马买了些家电,王念写小说付了水电,余兮做翻译囤了一堆日用品,七人周末或是没课的时候就会到公寓住,忙的时候才住在学校宿舍。
在北京安顿下来后,余兮又联系了叶景,告诉他大家都到北京了,问他要不要出来聚一聚。
叶景其实知道他们到北京了,因为这七个人实在是太吵了,行李的数量也非常壮观,进小区那天估计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离学校近环境还得不错楼又得新的小区不多,他们正好租在了同一个。叶景下午在楼底下喂小野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吵闹声,从灌木丛探头一看,果然没听错。
而且叶景也在朋友圈刷到了他们浩浩荡荡带了28个行李箱来北京的机场照,看照片时还没觉得那么夸张,肉眼见到的时候才有些震惊。
他当时躲在草丛后面,张陌尔几个又忙得热火朝天,压根没看见他。
叶景的列表没几个人,除了张陌尔他们的朋友圈,就只有江倦半个多月前更新的那条。
定位在旧金山国际机场,配文是一个雷阵雨的表情符号,没有配图,底下也没有一个点赞和评论。
两人没互删好友,但也没再发过一条信息。
二零二三年秋
叶景没有答应余兮的聚会邀请,只说自己有工作,没有空。余兮当然不会勉强他,顺着他的话说那下次有空再聚。
拒绝余兮让叶景有点愧疚,江桦三年,余兮他们对自己非常好,但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江倦,叶景不敢多想,也害怕面对。他做不到完完全全的狠心,也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至少现在,他还没办法做到跟他们一起谈笑风生。
大学的新生活如期展开,叶景如他所料地进了姜漠的班级,开始学摄影。
开学那天,姜漠说闲着也是闲着,亲自来带他办理新生注册,还请叶景吃了午饭,结账的叶景想抢着去结,想着一并感谢去年姜漠帮他选画室,但是没抢过姜漠,最终买单的还是姜漠。
姜漠说:“答谢的机会以后一大把,不差这顿饭,开学了好好学习。”
当时叶景还没明白他这句“机会以后一大把”是什么意思,直到开学后姜漠频频喊他参加项目参加比赛,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答谢是要给姜老师免费打工。
叶景对此没有异议,只要他还能扛得起相机,拍什么都不在话下。他在人像摄影上没什么灵感,自然摄影却是天赋异禀,开学两个月碰上摄影大赛就给姜漠拿了金奖回来,一夕之间整个美院都知道了摄影系来了个天才。
大一的学业不算忙碌,所以叶景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公寓里,很少回宿舍。明明住在同一个小区,叶景却从来没在路上跟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偶遇过,导致大半年过去了张陌尔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叶景也住在这里。
你看人与人的缘分其实很浅,如果没有刻意去求,稍稍碰一下就断了,连见面都算难。
余兮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来向他发起一次聚会的邀请,叶景拒绝了好几次,终于有一次不忍心再拒绝了,却刚好撞上了姜漠给他安排的外景,他去了内蒙古拍草原,大半个月都回不来。
余兮可能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了,后来便没再邀请过他了,只是还是会经常找借口给他发些节日祝福,驱寒问暖。
有时候叶景会直接从朋友圈看到他们家的照片,有余兮在厨房做饭的,有林彦和唐崖在客厅打游戏的,有张陌尔和徐离弯腰擦地板的,有张陌希刷锅的,徐离说他们的组合叫进京七仙女,张陌希和林彦对仙女意见很大,因为他们有三个是男的。
但徐离的回复也很给力,说他们都是小基佬,不用在意那么多细节。
叶景看到张陌希回复的三个点点点忍不住笑了起来,差点想给徐离点个赞。
他刷朋友圈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但从不给任何人点赞,自己也从来不发。自从那条旧金山机场定位的朋友圈后,江倦也没有再发过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