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的话,温沭从未起疑过,她想着近日朝局方稳,或有武将可脱身将人送回楚。
楚国近日里也不知如何,灵祎若回去也可,免得两国因她而惹出不满。担心受怕半日后总算安定下来,她面上的神色温柔和缓下来,敛起担忧,与赵攸笑道“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今日一整日都不得歇息,温沭去给赵攸宽衣时觉她身上还是白日里单薄的衣衫,夜里风凉也不晓得添一件衣裳。
她解开衣袍时,无奈道“陛下这般大的人都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病才好就这么不爱惜身子的身体,且看看晚间的凉风,陛下没有感觉到凉意”
赵攸笑了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桐花台内闷得慌,到出殿时也是觉得凉爽,哪里就冷了,你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福宁殿内都是赵攸的人,她做什么,赵攸自己很清楚,就是想听听她口中的话。
温沭脱下她的外袍就置于一旁,让人去打些热水来,眸中笑意柔和不减半分,道“我在殿内罢了,逗弄孩子,再过两月孩子就可以坐了,陛下可曾想好名字,礼部那里可曾拟名”
赵攸对孩子的事不甚上心,也无心思去多想,她的时间都在处理朝政上,今时今日的权势来之不易。且她并非真正的男子,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她哪里敢放松。
上榻时,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灵祎。
赵攸累了,躺下就合起双眸,不想与旁人说话。温沭凝视她平静的容颜后也未曾再说话,只揽着她一同入睡。
清晨时,赵攸去上朝,柳钦隔了半个时辰才来的。
他近日里将温沭外祖的老宅都去过一遍,外祖家姓云,是一般商户,起初在江南一带经商,后来赚了不少的银子就来临安城里经商。
临安城内不是一般地方,是天子脚下,寸金寸土,云家手里有钱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丈夫在外经商买绸缎买成衣,开始受到同行排挤,云父险些将所有的银子都赔了进去,时间一久就稳定下来。
不知怎地,温轶就看中了温沭的母亲云灼,那时温轶只是寻常官员,没有显赫的权势,但温家在临安城内是大家,云父为攀高枝就将云灼送到温府做妾。若是妾室做的好,到时还可以拉一把云家两个儿子。
云家是经商起来的,进入临安城后眼界就看开了,还是得做官,这样才有前途。
谁知温轶不过是一时兴起,将云灼迎进府后就丢在一旁。温家后院里多的是云灼这样的妾室,久而久之就无人会在意,加之云灼心高气傲,也不会去低头求人,就这样在后院待了四五年。
那时云家的生意在临安城内扎根了,云父知道白搭了一个女儿,平日里也会托人塞些银子进府。
后来云灼被沉塘后,云家连夜搬走了,在外的店面都不要了,听说在半路上遭了毒手,全家死得干干净净。
那时温沭还小,柳钦身上又无银子,只是道听途说,听后就以为是温轶下的毒手。
现在循着旧时的地址,什么都找不到了,过去近二十年,房屋早已换主,往日的痕迹被岁月磨灭得干干净净。
如今再找比登天都难,柳钦找寻过几次都无用。
他感觉这件事很奇怪,主动道“既然是温轶主动来找你,如今这般形势不如你被动换主动,改日去问问他想要什么。”
温沭眸色复杂,时隔多年再回头去找,当年的人找寻不见,蛛丝马迹都不曾有,让温轶搅得错综复杂。她脑海里念头飞转动,唯有认可柳钦的提议了。
若是她出现退缩的样子,温轶必然转头去找苏文孝,到时苏文孝做出妥协,最终影响的还是只有赵攸。
温轶想的只有朝堂权势,以此为要挟的目的只有这个。
深深去想,温瑾已成废人,哪怕皇帝开恩大赦也是无用,观温轶近日在朝堂上屡屡失败,现在想的就是扭转败局。
加之赵闽在封地蠢蠢欲动,她大胆猜测温轶与赵闽多半又联盟了。至于赵闽这个浪荡子为何改变主意了,缘由还是在温轶这里。
时至今日,赵攸为稳固朝堂而立太子,一旦册立之后,赵闽就毫无机会,除非他公然谋反。而他要兴兵谋反,会惊动任宁军队,得不偿失。
或许他现在就是在封地内小打小闹,借此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真正谋划的还是温轶的兵。
温沭猛地醒过神来,朝堂上看似的是片平静,隐藏于水下的是暗流凶险。
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前世里她并不知晓温轶与赵闽是否联手,皇帝与穆见所有的推动都是顺理成章的,毫无缝隙。
她不喜行冒险之事,这次不得已而为之,总先知晓温轶想要什么,想法目的何在,她才能想到破敌之策。
柳钦退下后,她立即着人去约温轶,明日见面。
宫人是她心腹,听闻她要见温轶,担忧道“可要与陛下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