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你不是一直想解开身上的元蛊吗?为何现在就急着离开呢?”姜姒疑惑地望向已经简单收拾好行囊的少年。
答应过的事,她从不食言。
姜姒虽然不懂蛊,但只要少年需要,像是之前用噬云寨那个山洞里养的其他虫子试一试什么的,她想,忍一忍也没那么可怕。
区区虫子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少年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反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她很是眼熟的小盒子,将盒子里装着的那只曾被香囊粉末痛袭而如今显得奄奄一息的小甲虫往她面前递了递。
姜姒忍住后退的脚步,努力忽略掉传入耳中的那“嗡嗡”的扇翅声,礼貌地关心道:
“它好像瘦了。”笑容却有些僵硬。
少年收回盒子,扬起下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都尉府。
临走时扔下一句。
“胆小鬼少操心,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合适的人?
姜姒眼神不解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后来在青州城的街上偶然瞧见了丰鹤和毒娘子的身影,得知这段时间将香囊以低廉的价钱卖遍整个青州乃至云州的便是老熟人丰掌柜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丰鹤特意留在五虎山山谷时,说要和毒娘子谈一笔生意,谈的竟是这个生意,顿时哭笑不得。
已经被押往上京的崔轩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因得罪了某个只一面之缘却格外记仇的掌柜而栽了跟头。
而说起崔轩,那些曾经跟着他的崔家族人也同样被判了通敌之罪,据闻罪名下来的当日,就被崔家现任家主崔淮玉请开宗祠,将名字一一划出了族谱。
姜姒初时听闻崔淮玉这个陌生的名字时,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下人来报说崔家家主递了帖子登门时,她瞧见了依旧穿着一袭张扬艳丽朱红裙衫的十三娘提着食盒,袅袅婷婷地出现在面前。
“小美人,好久不见~”
原来十三娘的本名叫做崔淮玉?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个男子的名字?
崔十三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无非就是一个烂俗的求子不成只好退而求其次盼女成龙的故事,无聊透顶。”
难怪十三娘在外行走时从来不说本名,只说排行,竟是这个原因。
她心中感叹,见人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不再提,只好奇地问来意。
崔十三娘涂了丹蔻的柔夷捂着唇轻笑,将拎着的食盒推到她面前。
“当然是来道谢的,毕竟若没有你们的帮忙,崔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摆脱那些蠢货,毕竟这可是……”
嘴唇轻启,无声地说了“通敌”二字,而后笑道:“什么都不比亲自登门感谢来得真诚,可巧近日里做出了些十分有趣的玩意儿,想着也许在你这儿派上用场,我这不就来了么。”
崔十三娘将食盒放下之后,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道最近崔家整顿诸事繁忙,也是将许多事务暂时托给了其他族人,忙里抽闲才能专门跑这一趟,还望姜姒能够珍惜这份“心意”。
临走前望过来的笑容十分暧昧。
送走人后,被那笑容撩得心中好奇的姜姒回房就立刻打开了食盒。
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竟还特意拿个装点心的食盒来掩人耳目?
而且竟还是雕了比翼鸟花纹的红漆盒子。
恰好此时裴珏也忙完了军务从营中回来,推门而入。
姜姒边说着今日崔十三娘上门的事儿,边伸手打开了盒盖。
琳琅满目的白瓷药瓶霎时闯入眼帘。
定睛一瞧,一溜儿地都贴着类似于牵花引名字的标签,诸如“牵情引”“续阳散”“摧花露”之类。
具体什么效用不做他想,一回忆起崔十三娘临走前那个暧昧笑容的姜姒就忍不住脸一红,“啪”地一声把盖子合上。
却有一只修长皙白的手掌在她之前伸手将那瓶贴了“续阳散”标签的瓶子拿了出来端详片刻,而后唇角微勾,向她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那目光瞧得她浑身发软,登时坐不住地出了房门唤来丫鬟,叮嘱人把这食盒收起来,且一定要收到不常用的箱笼最里处。
不常用的箱笼最里处?
丫鬟接过食盒似懂非懂地离开,而后秉持着遇事不决请教前辈的想法找到了红蕊,询问哪个才是不常用的箱笼呢?
红蕊知晓前因后果后,当场打开食盒确认了一番,目露了然。
而后在丫鬟不解的目光下强忍住笑意,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她没问题。
然后,转道儿就趁着两位主子都不在的时候,把食盒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拿出来,全都放在了主院厢房床榻边离得最近的几个小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后,踩着轻快的脚步满意地离去,深藏功与名。
当晚。
洗漱完毕,穿着舒舒服服的寝衣躺在榻上,无聊到顺手想从小抽屉里找话本子当做睡前打发时间的消遣的姜姒,便在身旁人若有所思的注视下,掏出了白日里被她吩咐再也不要看见的白瓷瓶子们,猝不及防。
姜姒:“……”大意了。
她试图解释,但却在那方嫣红薄唇下的一句低语后,倏然收声。
“表妹不想试试吗?”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