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从警察这里听说的。
从警局离开时,她没有什么表情,她想,这也没什么的……
比起她今天所承受的一切,这都不算什么了。
她回到家,鞋子衣服都没换,瘫坐在沙发上发着愣,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电话是陈秀梅打来的。
她本来不是很想接,但最后还是接起,在脆弱的时候,她也想有个人说说话。
陈秀梅在那头紧张地先开口了:“怎么回事啊?你哥今天班上一半就回来了,说江董事长回来冲你们发难,要开除他,还要你和小江离婚……我怎么听你哥说,你还打他了?他脸上的印子,到现在还在呢,你真打他了?你怎么能打你哥呢!”
顾烟沉默下来,陈秀梅就在那边喋喋不休:“你能不能再和小江求求情啊,就算你们离婚,你这也被他弄成个二婚了,你总得要点补偿吧,就算要不到钱,难道不能让你哥留在江氏吗……”
“够了,”顾烟疲倦地开口,“妈你想要什么补偿,一百万你不是拿了吗?你不是给我哥了吗?”
陈秀梅一下子愣住。
顾烟的话像刀子一样尖锐:“你有没有想过我因为我哥的过错面对着江时羿他爸的时候有多难堪,那种感觉多丢脸,你为什么永远只想着我哥?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她越来越崩溃,眼泪也涌了出来,“你们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累,为什么就觉得我嫁给江时羿是在享福呢!我现在只想离婚,只想离婚你懂吗?!我恨不得把那一百万还给江家,可是我没有!钱都被我哥用掉了!我什么都没有,就连个愿意站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
她吼完,挂断电话,攥着手机,半晌低下头,手捂住脸,哭出了声。
手机还在响,她没有去看,她实在太难受了,再也没有力气控制情绪,只能任由泪水肆虐。
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就连哭声都仿佛带着回声。
泪水断断续续的流到了晚上,她没有吃饭,最后擦干眼泪洗了脸,出门之前化了个妆。
她打车去了一家酒吧,路上拿着手机看了看。
几个未接,是来自裴斯年的。
裴斯年应该不会没事找她,她于是回拨过去。
裴斯年很快接听,“小烟,你刚刚在忙吗?”
“我……”她顿了顿,努力调整自己带着鼻音的声音,“刚忙了一下,学长,有什么事吗?”
那头默了几秒,问:“你是不是哭了?”
她的声音,听着还是挺明显的。
顾烟沉默下来。
“怎么了?”
“没事。”
裴斯年不悦,“小烟,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
顾烟眼眶又湿润了,如果她没有做家庭主妇,而是出去工作,她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没有如果,她是个愚蠢的恋爱脑,浪费了过去很长的时间,只为守着自己的爱情。
可是她没有守出什么结果,现在,她只有裴斯年一个朋友,江时羿还勒令她不准和裴斯年来往。
她嘶哑地道:“学长,我好难受啊……我想喝酒。”
裴斯年没再问原因,只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顾烟报了酒吧的地址。
裴斯年来得很快,和她是前后脚进的酒吧。
她坐在吧台刚刚喝到第二杯,他就过来了。
顾烟今晚不想说话,她没有倾诉的欲望,因为在她看来,因为江时羿而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可以和人随便说的事,所以她只是一杯又一杯喝酒。
裴斯年就陪着她,直到她喝醉,喝得吐了,吐完又哭了。
他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酒吧在凌晨时打烊,他无计可施,看着瘫软在沙发上的顾烟,最后和酒吧的人打商量,掏钱让她在一个包厢里睡觉,他就在旁边守了她一夜。
江时羿是到第二天才知道这事。
头天晚上,何亮带来消息说江城源将顾烟和顾威叫进了办公室,他就也知道大事不妙。
顾威被开除了,他可以想象得到,顾烟在那个办公室里绝对也不好过。
但是他没有打电话给江城源,原因是,他和江城源之间的关系太过疏远,他觉得这事儿得等他回去,和江城源当面谈,毕竟顾威的工作确实做得有问题,这点他也要承担责任。
他有些担心顾烟,然而之前两人通话时,她那些决绝的话好像还回响在耳边,他拿着手机盯着她的号码看了很久,也没能拨出去。
多少有些内疚,将顾威安排在江氏,当初是他的主意,他曾经对她说,他会为顾威兜底,但这个关键时刻,他却不在。
没有人能想到江城源刚回来,不先查其他重点部门,居然第一个查到了行政部。
整个晚上他都睡得不太安稳,想象着顾烟在江城源办公室可能面对的状况,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仍然不安,也说不清心底的忐忑是从何而来。
他之前让何亮安排人注意顾烟的动向,想起这茬,打电话过去询问,然后就得知,顾烟昨晚去了酒吧,到现在还没回家。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顾烟自己应该不会去买醉,她之前听力受损没能痊愈的时候,医生说饮酒是要注意的。
后来这些年,他见过她喝酒最多的一回,是在他们的婚宴上,敬酒的时候她每一杯也就是啜一点。
他印象里,她并不嗜酒,但是,何亮说:“江总,是真的……我找的是个侦探跟着,我也是刚刚问过,那个人说太太在酒吧呆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