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立刻起身对郭忠深深施礼,“忠伯真是我家瑰宝,您一句指点,便解开了我心中的困惑……”
老人摆摆手,不予置评,如同来时一般,持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书房。
然而,当老人迈过门槛的刹那,忽然止步,转身看向郭桓,语重心长地告诫:
“据你所述,窦澈绝非常人,未来二十年内必定会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
“若有条件,最好能化敌为友。”
“俗语云,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此子年纪轻轻就能与你这个户部侍郎相抗衡,假以时日,定会成就非凡。”
讲完这番话后,老人彻底消失在书房门外。
郭桓在沉寂片刻后,唤来几个仆役下令:
“去后院凉亭下,把那几口缸挖出来。”
“趁天黑送到松鹤楼去。”
随着仆役们领命离去,书房再次陷入黑暗。郭桓在黑暗中,狠劲儿地一拍桌面,双眸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既是难得的人才,那就必须一击即中,绝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待这次商队归来,待郭允道退位之时……”
“便是我腾出手收拾你的时候!”
暂且不说郭桓的私下誓言,另一边,借助夜色,几个仆役将沾满泥土的大缸悄然运抵松鹤楼后院。
刚进入这片街区,阵阵喧闹的施工声响便不断传来。
“怎么回事?竟有人胆敢在咱们松鹤楼对面开设酒楼?”
看着与松鹤楼仅一街之隔、正在施工的巨大建筑,仆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嗤笑一声:
“不知哪个愣头青砸下血本,他难道不知晓咱们松鹤楼乃金陵城最高档的酒楼?在这里吃一顿饭,起步价就得二十两银子!”
同行的另一人费力地放下一口大缸,眯着眼打量对面的新建酒楼。
“至臻楼?这名挺雅致。”
“只可惜,选在咱们松鹤楼对面开业,这家只怕是要做赔本买卖了。”
时间如梭,一个月眨眼即逝。
这一个月里,至臻楼已竣工落成,在街头矗立起一座五层的宏伟楼宇,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这一个月里,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郭桓切实遵从了郭忠的建议,专心致志地处理着各种敛财事务。
而这一个月中,窦澈也毫无察觉地完成了府试。
这场原定于明年四月举行的考试,因朱元璋的决定提前到了县试后不足一个月。
在朱元璋眼中,规矩从来不是什么阻碍。
而朱元璋此举,无疑加了科举进程,本质上是为了迅培养更多的储备人才,
以填补他大力改革下产生的官员空缺。
于是,当这一天来临,魏国公府中,窦澈与朱标、朱棣一同品茗时,朱标表露出了他的忧虑。
“父皇准备动手了。”朱标一饮而尽杯中茶水,仿佛借此驱散忧愁,“今年江南各地缴纳的税赋,仅为去年的八成。”
“户部给出的说法是今年黄河泛滥,江南多地河堤溃塌,农田受损,导致粮食减产。”
“但据锦衣卫调查,洪水生时正值农闲季节,并不影响耕作。”
“父皇近日为此事极为震怒。”
朱棣在一旁,同样面色沉重地点头赞同。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实际掌控者,这些情报都需经他过目。
因此,在目睹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后,朱棣心中亦是积压着一股怒火。
他用力一拍桌面,寒声道:
“近三百万两白银,就在各级官员手中层层盘剥,最后消失无踪。”
“最令人愤慨的是,其中涉及的不过是些六七品的小吏,与朝廷高层根本沾不上边。”
“就算要抓人,也只能抓些县令之类的小角色,连个知府级别的都牵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