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一直拧着眉沉默,霍祈年又加了一把火,“你想过没有,你的祖母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呢?”
听到这句话,董荔才有了反应,激动道:“不会的!这跟祖母有什么关系,他卷了钱还不够吗?!”
一个“他”字,更加证明了两人的猜想。
“董小姐,你的祖母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应该比我们清楚,他把你扔到令秋山谷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霍祈年沉声问:“你们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什么药能如此赚钱,还是说他并不止为了钱……而是要杀你灭口?”
最后一句话狠狠戳中了董荔的痛处,少女终于绷不住痛哭出来。原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实则不过是一对“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为了飞的更安稳,他还要踩死自己。
“不是药……是情蛊……”董荔抽噎着道:“我们以为是蛊毒大师炼制的,没想到人吃了以后都疯了,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怪物……”
霍祈年顿时愣住,一阵阴寒从脚底瞬间升到后脑勺,灵光一闪,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在凛北遇到的丁盛。
不死不活的怪物……
“你、你们卖了多少?”
“好多……”董荔哭道:“不止若水,还有凛北、鎏金、永梦,我们是全国发货的……我只是想赚钱,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头一次遇到这种灾难级的麻烦,霍祈年怔怔地看向扶念,而后者此刻双目失神,清浅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惊疑。
与霍祈年不同,她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独孤……
摄心蛊(二)
五百年前,独孤氏在御兽之道提升的速度极快,一人便可与多只灵兽结契,且数量没有上限。当时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怀疑,独孤氏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比如药物之类的。
可惜,数年来一直查不到任何迹象。直到后来,端木泽兰第一个提出蛊毒也许可以办到。
情蛊就有类似的功效,中蛊者的意识、行动都会受到影响,只臣服于下蛊之人,对其百依百顺,永不背叛。
这种蛊极难炼制,也是所有蛊中最歹毒的一种,据说要将许多毒虫一同放置在器皿中,令其互相残杀,直至剩下一只最毒的蛊虫,再配合巫术喂养。
对于情蛊,世间也只是传言居多,真正遇到的很少,也不知真假几分。而当时,端木泽兰未能查出蛊虫,因此这个说法也不太被人们所接受。
实则有一个鲜为人知、行踪隐秘的邪教就可以办到,他们会将那些有天赋的小孩抓走,自小培养,没人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想必过程一定是极其残忍的,那些孩子最终也只能活下来一个。
五百年前,那个活下来的“蛊王”便是鸩羽,她所炼制的蛊虫除了她自己,无人能察觉。而在当时,她早已暗中效力于独孤氏。
从情蛊中演变而来,历经多年,鸩羽终于炼制出了她的最强蛊虫——摄心蛊。
妖兽就是第一批中蛊者,它们会心甘情愿的与独孤氏结契,对其言听计从。就是依靠此法,独孤氏迅速崛起。
再后来天下大乱,独孤氏已经不满于妖兽的力量,他们开始盯上了那些可以化形成人、更高等的妖族,因此便令鸩羽继续改良摄心蛊。
此等极品蛊毒,炼制的过程定然失败过无数次,所以也出现了很多不听指挥、行为异常、躁动癫狂的妖——与现在变成怪物的人类似,实力有所提升,但却如同行尸一般,不死不活。
只是在当时的背景下,人妖两族矛盾激烈,妖在人的眼里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狂化与否根本没有区别,杀就对了。
而这些恰恰给鸩羽提供了极好的掩护,她隐藏在暗处不断研制、改进,最终炼出了可以操控大妖的完美摄心蛊。
至于失败的残次品——那些发狂的妖族,与她何关?世人只会怪罪在它们的妖王,百里祈年头上。
鸩羽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工具,若不是她自曝,恐怕一直都不会有人发现。
扶念忆起种种往事,直到霍祈年的目光看过来,她才恍然回神。
如今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摄心蛊的,她在位时曾下令销毁了相关所有的资料,封锁传言,连史书都不允许记载,为的就是要此等邪教、此等蛊毒永远消失于世上。
不应该再出现了,除非……
当时并没有清理干净。
“董小姐,”定了定心神,扶念想在求证一下,“你们所卖的‘情蛊是什么样子的?”
董荔吸着鼻子,回忆了片刻道:“特别小的一瓶液体……”
“液体?”霍祈年微微诧异,“你确定?不是什么虫子或者药丸之类的?”
“确定。”董荔道:“一瓶量很少,只有几滴,液体是透明的。”
扶念脸色一沉,这与摄心蛊是一样的,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中,服下后蛊虫便与血液融为一体,无从察觉,甚至连术法都探测不出。
见她神色不太好,霍祈年安慰道:“……这事确实麻烦,但全国也有很多调查局,你别担心了,一定会处理好的。”
扶念想起第十分局的态度,顿了一下,叹息道:“但愿吧。”
这些调查局与她当年亲手建立的伏魔司早已相去甚远。
无论如何,她们还是要等到夜深了才能离开,这期间两人从董荔口中得知,她和前男友也不过是个“二道贩子”。这些所谓的“情蛊”都是男人从别处买来的,董荔并不清楚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驰州。
一小瓶,几滴液,进价不高也就二百块,他们一转手却能卖到上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