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迅速被抬下城,守将周刑扶着手臂走下城墙,朝这些人走去。
“你们是?”
既没军甲,也无番号,不过,他们杀敌的手法却是军中之人惯用的,兵器也是便于城墙战的短刀,刀锋削铁如泥,能砍断北胡的铁索。
“周将军,我们是玲珑阁的人。”为首的年轻男子拱了拱手,“援兵很快就到。”
“玲珑阁?”周刑有些疑惑,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担心是北胡与关内勾结,意图打开紫荆关大门,“你们阁主是?”
听起来像个江湖组织,人数不多,却个个以一敌十。这样的门派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不怀疑背后之人有什么目的。不过,能缓一缓总是好的。
“我们阁主姓白。”那些人似乎也不愿意多谈,训练有素地做起事来,守关的,做饭的,治伤的。
自从北胡突然大举入侵,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睡过一次安稳觉,这时候松懈下来,就算是周刑也支撑不住,躺倒就睡。
白十三笑眯眯给他看伤,白玉娘凑过来,仔细打量他,“这位就是周家长孙?”
刚才他们已经见过燕城守将了,也是周家人,伤得挺重,要不是白十三来来,可能救不回来。
“应该是吧。”白十三干脆利落地剔去他腿上的腐肉,伤可见骨还能在城关墙上健步如飞。
想到他对他们的警惕,白十三哈哈大笑,“你说,要是他知道阁主是谁,会不会更加不相信我们?”
“阁主让你闭嘴。你今天说太多话了。”没过一会儿,白玉娘又自己好奇起来,“你给殿下留了什么线索?他真的能查到许家那些私兵在哪里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就是你我才不放心,是谁上次误伤自己人?万一殿下出了什么事,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说这算什么事,我哪知道老萧会在那里。”
突然有小兵进来,他们立刻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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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救星,守城将士们是感激的,搬来军营里最好的吃食,他们也不客气,狼吞虎咽。日夜兼程赶来,路上不吃不喝不睡,他们也不比守城兵好多少。
夕阳西下,白玉娘坐在城墙上,远望燕城的方向,又红又圆的落日徐徐消失于山野间,群山梁上一种壮丽的紫色。
关外连成一片的全是北胡的军帐,漫山遍野,人数远远超过守城军。刚刚被他们打退一波,远远传来他们呼喝声,似乎又要攻关。
她记得,小时候在山野疯跑的画面,她的家就在燕城郊外,在她五岁那年,北胡人杀到燕城外,为了逼守城的白家军开城门,她爹娘都被绑走,她也被绑起来,眼睁睁看见爹娘被杀于眼前。
那时候她是恨白家的,后来才知道,如果当时的守城将领打开城门,城中会更多人被杀。
后来,她被救回去,进了玲珑阁,有几次想刺杀阁主,阁主都放过她,并没有罚她。
白玉娘低头看着手上的耳钉,银制的,她娘的遗物。
这耳钉是叶乙给她的,他们都是那场战争的遗孤,他的父母也死于城墙之下。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此时的京城郊外,天色越来越暗,眼见天将黑,倦鸟归巢,山野寂静。
叶乙披着南营将甲,与元晗烁骑马立在山脚下,仰头望向山腰处隐在山林间的灯光。
“殿下,人都安排好了。”
他们身后是一只上百辆马车的队伍。前面五十辆是空车,处在射程内,只要山上的人发现他们,箭就如落雨般射来。不知道殿下要怎么引开安王的私军,这一带的山岭全是安王的兵,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多人。
殿下还命他们弄出动静,车队绕山跑。
“走吧。”元晗烁看了一会儿,率先策马狂奔,暗卫们赶紧驾着马车紧随其后。
听到动静,破空声连成一片,如雨长箭把马车扎成刺猬。绕到山后,后五十辆马车上的人迅速下车,拔下前面那些空马车上的箭,背着弓箭潜上山岭,他们继续绕着山岭跑,仿佛源源不断有兵攻山。
山上已经打起来了,安王军营里派出来查看情况的人全被隐藏的林子里的防城司兵将砍翻,派出来的人不多,但是出来的人吓破了胆,以为大军攻山,连滚带爬回去报信。
信鸽连夜飞出好多只,不过,没飞多远就被射下来,一只都没飞出去。
黑夜让山上的私军看不清楚形势,开始变得惊慌起来,亥时,他们看到了冲进军营的蒙面人,这些人一冲进来直奔军械库。
“快拦住他们!”
为首的将领气急败坏地带着人冲上去,试图拦截。
“将军,我们的箭快用完了!”有人匆匆跑来,“他们人太多了,拦不住!”
从傍晚一直不停射箭,本来就紧张的箭矢很快就空了。军械库里虽然有,但是不能现在用。
他们说着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衣蒙面人站到了高处,“嗖”的一声,两人都中箭倒地。
主将都被射死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惊慌逃命,军营顿时混乱起来。
也有人见势不对,赶紧脱下军甲,装成被抓来做饭的村夫逃走,元晗烁也不管。
从来没打过这么爽快的仗,那些被人嫌弃城防司的老兵在山野间欢呼起来。
“殿下,军械库的守军逃了大半,负偶颇抗的都杀了,这些是清点好的军械数目。”
叶乙用力平复激动心情。他也没想到用如此少的人数能取得这样好的效果,甚至伤亡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