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燕也不着急走,任由大家看个够,钱娘子眼珠子一转,就问起这板车花了多少钱。
想问的不在少数,也有人酸溜溜的,眼见着张大娘被休了,又眼见着他们家买了板车,如何能不稀奇。
“花了不少钱了,我家哪里有那么多,只靠摆摊挣的那些,得卖到猴年马月去!”张大娘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燕娘这孩子也是个心大的,好好的卖那些田螺螃蟹不行,非想着做些新鲜的吃食,还借了那宋娘子好些钱呢!”
她是真的犯愁,加上往日的作风,要这板车真是他们花钱买下来的,张大娘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钱娘子也觉得林春燕这孩子主意太大,“哟,那可是借了不少钱了吧?”
“可不是!一想到欠那么多钱,我这心就发愁!”
张大娘终于能把心底的郁闷倾泻出来,拉着钱娘子的手不放,就开始诉起苦来。
钱娘子家里有三个儿子,原先想着林春燕手艺这么好,哪怕没了爹也是个不错的亲事,还想着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成为亲家。
如今一听张大娘的抱怨,又觉得林春燕的主意太大,到了家之后不好拿捏。
其他人再看那板车的时候,也就没了那么些许的羡慕。
比起板车来,他们宁可不要欠外债。
林春燕见张大娘说个没完,不在这里多留,和林桃红他们一道往家走,路上碰到狗蛋黑子,这群半大的小子,看见板车都稀奇的不行,一个个上前摸过才罢手。
没半日的功夫,村里人就都知道,林春燕家买了板车。
李氏听四郎激动的在那里叫喊,一不小心把针刺破了,手指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那块洁白的袖帕上就多了两滴血。
这帕子算是不能用了,李氏心烦气乱的把东西放在绣框里,让四郎不要再大喊,心里却十分的不得劲。
这大房一家,还真是有出息了。
这样也好,总好过来他们家讨饥荒。
李氏心烦意乱地想着,林凤蝶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娘,可是要包扎一下?”
李氏的手养的白白嫩嫩,上面是不能有一点茧子的,林凤蝶的手也被保养的很好,里正家的两个小娘子却不是这样。
这两个小娘手上都有茧,好几次都将她的袖帕给刮坏了,偏他们是掏了钱来的,李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他们把手上的茧都给磨掉。
又想到他们今个染的布来,不知林春燕他们加了什么东西,他们染出来的就不好掉色,如何让她不着急。
说话间,林三叔从外面回来,神情有几分畅快,回来之后也不来屋里说话,先去了杂物间捣鼓东西。
“这是做什么?”
李氏不满地站起来,就见林三叔把他那些做木工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摆了满院子。
“燕娘他们买了板车,说要去码头上摆摊,缺几把椅子,让我给做出来。”
林三叔是真的高兴,没想到侄女这么出息,他们家都还没板车呢!
之前看大房和二房走的近,他心里也是有几分吃味的,都是叔叔,怎么还分个亲疏远近。
还怕林春燕从此远了他们去。
在地里听说他们买了板车的事之后,林三叔就和林二叔一道去了张大娘家里。
林春燕就把想请他帮忙做桌椅的事情说了。
“也不让叔叔白做,只那镇上的物价有些忒贵,我们手里银钱不凑手,到时咱们就按村里的价来。”
林三叔还不高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没得生分了。”
林二叔也说,“你们提了钱,只让你们三叔心里难受,只是买板车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曾向我们张口借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做叔叔的自然得出份力。”
林二叔打算等地里的活干完就上山砍些树来,也算尽了心。
林春燕不和他们争论,只微笑着看着他们,心里早把那钱给预留了出来。
两个叔叔心倒都是好的,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人,还要考虑家庭呢。
林三叔只觉得林春燕的笑容有些怪,可见李氏冲出来,不让他帮忙做的时候,总算理解了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只见往常娇娇弱弱的李氏,掐着腰站在那里,语速又快又尖,仿佛换了个人。
“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家给你两句好话,你就上赶着帮忙,没看有好事的时候,从来没想着你。”
李氏自觉她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林春燕他们在镇上摆摊挣了多少钱,可二房那几个孩子都上手帮忙,给了工钱的。
她不过是想问问染布的事情,张大娘就拿了话把她堵回来,那时候怎么就不想着他们三房?
林三叔一眼就看穿了李氏在想什么,无奈叹口气,“先不说燕娘告不告诉咱们都是人家的事,就说我哥写了休书之后,大房那几个人没主心骨,二房帮了多少,咱们又帮了多少!”
那时候张大娘在炕上躺着不起来,林二婶去看的时候,拿的是一筐馒头。
李氏去看,却只带了两朵绣花,林三叔后来知道了,只觉得臊得慌。
又说后来占大房的地,二房两口子就同意把钱还回去,他们这边磨磨唧唧,还是张大娘催了几次,李氏才给。
人家张大娘的娘家来人,李氏推脱身体不舒服,也没去露个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多轻狂呢!
连带着后来二房都同他们疏远了不少,任凭谁上门想要学那手艺,李氏都不教,转头却收了里正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