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绕着圈子地去提醒。]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花轿前,有陌生面孔的人搬来了一个阶小梯,梯梯高长,需要比平时上阶梯更抬高小腿才能够迈上去。连星茗没有立即迈上去,而是先抬头看了数眼花轿。
一刻钟前,他还在感叹好大的排场。
心里想着是哪对新人迎亲,竟然将他佛狸的福兽都给压在了主花轿两侧,结果转眼间自己就要上花轿了。视线余光之中,连星茗看见有人在冲自己招手,便转头看了过去。
裴子烨正站在花轿的侧后方,双掌摊开在身前,又分别向两侧摊了一下,一脸匪夷所思。
连星茗:“?”
裴子烨指了指傅寄秋,暴躁做口型,“他疯了。你跟着一起疯?”
连星茗冲他抿唇,皱眉摇了摇头。
寓意稍安勿躁。
裴子烨看懂了他的意思,表情却变得更加暴躁,“很危险!”
裴子烨又做口型,“过来。”
连星茗正要再回复,耳畔传来低声询问:“是认识的人么?”他转回头看向傅寄秋,心底泛着微微的涩意,反问道:“你不认识他吗?”
傅寄秋闻言,转眼
细看裴子烨。
裴子烨浑身猛地绷紧,警惕地攥紧了长虹,剑鞘上的纹路都在阳光下闪烁抖动。那丝丝缕缕的魔气飘散在空中,只要不甚触及,便能感受到其中愈近火山爆发般的戾气,在裴子烨终是按耐不住准备抬起剑的前一瞬,傅寄秋收回了视线,道:“不认识。是你宴请来的宾客?”
“……”
连星茗哑然张了张嘴巴。
傅寄秋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要严重无数倍。
傅寄秋又弯下唇角,满眼都是心悦与笑意道:“既是你请来的,我便吩咐人去好生招待。这些杂事不必你费心、你留神劳累,我来处理便好。上花轿吧。”
说罢,他掌心向上抬了些。
连星茗撑住他的手掌,抬步向上走了一阶,又走了一阶。每迈出一阶,喜娘笑哈哈的恭贺声音就会响起来——
“一步桃花,两步梅花,步莲子,四步引来新郎官。”
“鞭炮响,唢呐鸣,大红喜字贴两旁!”
连星茗上至第层阶梯之时,掌心便离开了傅寄的手掌,触不到了。
他站在花轿前,回过头向侧下方看。
喜娘继续笑哈哈说着吉祥话:“永结同心在今日,共结连理在今朝,华堂锦屋证佳偶,一生一世到白头!哈哈!”
“新娘子,上花轿啦!”
周围围着一圈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原本是什么情绪,总之此时印入连星茗的眼中,俱是一张一张喜气洋洋的恭贺笑脸。整条街道都是灰蒙蒙的,被魔气笼罩着,像是一幅失去了色彩的画卷,天际之下只有他与傅寄秋有颜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在傅寄秋的身边,热热闹闹,时不时还要抚掌大笑几声,促狭催促让他快点儿上花轿。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极致的“喜”之中,傅寄秋也被花团锦簇着,弯下唇角对着他笑。
可当连星茗抬起视线远眺时,却看见傅寄的身后是一条漫长、狭小的灰色道路。
泼天魔气在他的身后涌动着,蔓延出一道看不见尽头的悲恸,是极致的“悲”。
连星茗再次注意到傅寄的没有佩剑。
一位剑修,剑本应该不离身。
“你的剑呢。”他问。
傅寄秋面上神情没有半点儿变化,依旧沉浸在喜悦中,道:“什么剑?”
连星茗僵两秒,道:“绛河。”
傅寄秋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连星茗瞳孔骤然一缩,还不等他再开口,花轿底盘突然间向上一抬,前高后低,他足下一绊“走”入了花轿之中。
啪嗒啪嗒——
花轿珠帘落下来的一刻,他又不堪花轿的颠簸,一下子扑到了本应该是新娘子坐着的地方。
撑着软布长凳要站起来时,花轿的颠簸变得更加剧烈,促使他的身体跟着摇晃,站都站不起。四面都是鞭炮声、唢呐声,还有喜娘一路不停歇的吉祥话,听得人眼花缭乱。
另一边。
修士们跟随迎亲队伍,世子不停踮脚看花轿,想要从摇晃的珠帘间隙中看清楚里面的人——方才上花轿的,是连星茗本人吗?
“这下可如何是好啊!”有修士开口询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魔修苦涩道:“自然是忍冬城——我们听从千面大人的吩咐,一路从忍冬赶至桃源村,结果刚到地还没有来得及歇脚呢,又听见千面大人说尊上要娶亲,这——从未听说过尊上心悦过何人!——我们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我们只会比你们更茫然!”
喜庆的奏乐声中,众人脸色微微发白。世子左看右看,悄声问萧柳,“他们表情怎么这样?”
萧柳脸色也微微发白,足下时不时还踉跄一下,声音严肃道:“世子有所不知。”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