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世纯这才抬起头,突然现在自己的对面又安置了和自己一样大小的桌椅,他不加思索地问道:“怎么,我们科又调进来人啦!”他看看自己的桌子,又看看新搬进来的桌子,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这桌椅……”
“老夏,厅长在等着您呢!”李科长微躬着腰向夏世纯轻声地说道。
“哦,哦,好,好,好,我马上过去!”夏世纯放下手里的布样和笔,扶扶眼镜,走出了办公室。
李主任和几个人迅地动手拆夏世纯桌子上的电话,将其挪到刚搬进来的那张桌子上。办公室里的人奇怪地看着。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着。
厅长办公室里。女厅长坐在办公桌前仍在电话里讲着,“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再等了,现在可以过来就任了!嗯,没问题,没问题!嗯,嗯,哪里话,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嗯,嗯,是的,是的,现在是时机了,没问题,没问题了!”
夏世纯走了进来,见女厅长在讲电话,刚想退出去。女厅长一边向夏世纯招手一边对着电话机,“好了,就这样了啊,那我就先挂电话了!”
女厅长放下电话,站了起来,示意夏世纯到沙上坐,并给夏世纯倒茶。夏世纯站着接过茶杯说:“宁厅长,看您客气的,您坐,您也坐!”夏世纯端着茶杯坐在了沙上。他喝了一口茶。
女厅长坐在夏世纯的身边也喝了一口茶。“老夏呀,你这次带队去采集山货野果成绩不小,我代表厅里全体同志向你表示感谢呀!”
“你看你,宁厅长,这说哪去了,我是老同志了,厅长让我带队,那是信任我!我还要感谢厅长您呢,是吧,呵呵,呵呵。”夏世纯轻松地品着茶,“这茶不错,香,够味!”
“老夏呀,咱们一起工作有十多年了吧!”女厅长没有看夏世纯,眼睛盯在手里的茶杯上。
“那可不,新中国成立后,从你调过来当厅长时开始,咱们就在一起工作了。可不十多年了嘛!”夏世纯骄傲地扬着脸看着宁厅长。刚才在办公室他的对面,又增加了和他一模一样办公桌的事情没有在他的脑袋里挂上号。
“可是,老夏呀,你是老同志,我想你一定会体谅领导的难处。有件事情,我不知怎么向你开口呀。”女厅长仍没有抬头看夏世纯。
“您说、您说,您尽管说,有什么困难您说!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说!”
“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呢,主要是考虑你的身体,是吧,当然了,你自那次轮船失事事件从国外回来后,你本身还是想努力干好工作的,这个呢,领导和同志们都看到眼里,我代表全厅的机关干部对你表示感谢啊,感谢!”
“不是,厅长,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夏世纯突然有些醒悟,眼珠也灵活起来,快的地转动着。
“好,好,好,跟老同志谈话就是痛快!那我就直说了吧,老夏呀,你也该轻松、轻松了,卸下肩上的担子吧!当然,工资不会比以前少!干部级别还是17级。这个你放心,有我当一天厅长,这个,我可以给你保证!”女厅长这次将眼光放在了夏世纯的脸上,直盯盯地看着夏世纯。
夏世纯的脸色突变,腾地站了起来。
“老夏,你听我说,你坐下,别激动,你坐下听我说!”
“说什么说!还有什么好说的,科长的桌子都搬进去了,还说什么说!不用!一个科室还放着两张科长的桌子干嘛!何苦呢,你告诉我一声,我直接把桌子腾出来不就完啦!再不行,我到传达室去收报纸总可以吧!”
“老夏,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女厅长也站了起来。
“说什么说,说!你就说出大天亮来,科长的桌子也搬进去了!走,我走,我给你腾地方还不行吗?”夏世纯愤怒地挥动着胳膊,一甩手,摔门走了出去。
夏世纯气呼呼地回到技术科办公室,见办公室的门两边,一边一张的大桌子,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已经被挪到另一张办公桌上。全科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办公室里静极了,他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声音,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这个时候,他只能无奈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
若冬在里屋的炕上一边哄着阳阳,一边和两个小双子翻绳玩。若冬给冰冰翻一下,又转过头给雪雪翻一下,又回头拽着往炕边上爬着的阳阳。若冬给冰冰翻绳,阳阳上来扯绳,若冬和冰冰躲着躲着,绳还是被阳阳给扯乱了。冰冰生气地使劲拽着阳阳的胳膊。阳阳被拽疼了,大哭了起来。外屋传来项淑贤的声音,“若冬,好好哄孩子,妈妈一会就洗完衣服了。”
“妈妈,你可真是的,偏要礼拜天洗衣服呀!人家还有作业呢!”若冬把阳阳搂在怀里,一边晃荡着,一边大声喊道。
“你才一年级,那点作业等晚上再做啊!”夏淑贤在外屋一边搓着衣服一边说道。
“你可真是的,总让人家礼拜天哄孩子!”
“你姐在合唱团排练,你大哥学习忙不回家,你二哥去排队买粮,你说,你不哄,谁哄!”
“那你快点儿洗,我要出去撒尿!”若冬一边冲外屋喊着,一边给两个小双子递眼色。
“妈妈,我也要撒尿!要尿裤子啦!”
“妈妈,我更要撒尿,更要尿裤子啦!”
两个小双子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大喊着。
“两个小双子啊,捣乱鬼,你们俩净捣乱!你俩没长腿呀,想撒尿自己下地去外面撒呗!”
若冬伸了伸舌头向两个小双子做着鬼脸。两个小双子也做着鬼脸儿。然后三个人哈哈大笑。阳阳坐在若冬的怀里带着眼泪也跟着笑了。
“你才是捣乱鬼呢,羞不羞,又哭又笑!”冰冰大声地训斥着阳阳。“又哭又笑骑马坐轿!”雪雪也指着阳阳的鼻子训斥着。
“又哭又笑骑马坐轿!又哭又笑骑马坐轿!”两个小双子拍着手大声地喊叫着。
项淑贤在外屋也愉快地笑了,加快了洗衣服的度。她拧干最后一件衣服,起身到外面去晾衣服。她晾完最后一件衣服,一边擦着手一边赶紧回屋,她看到的是阳阳的脸被若冬用墨笔画成了个大花脸,还画上了眼镜和胡子,三个孩子笑成了一团,阳阳拍着两只手也跟着乐。项淑贤欣慰地看着孩子们。心说,“老夏呀,看看咱们这些孩子,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