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绍平继续和贺老爷子下着棋,棋面上针锋相对,格外焦灼,但两人面色平静,声音极其沉定,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做着痴心妄想的美梦,想关系想要更进一步。”贺翊川语气散漫,却又带着一股磁性地威慑力,低低沉沉。
“嗯,你知道就好。潘晓雯刚回来就立刻上门了,背后不妨有潘景昌的指点,这几年圈子里传的风风雨雨,你也要多加注意。”贺绍平语音冷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潘晓雯个性娇软,不适合你。小溪我们接触多年,处事沉稳大气,韧性刚劲,强者相吸你们迟早会相互吸引,多待她好些,这孩子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嗯。”
贺翊川应了一声。
贺老爷子扫他一眼,他过来人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上有了进展,但情感上未必很深,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透着些许担忧。
于是,忍不住开口,声音缓慢而沙哑,对待自己出色的孙子,向来威严的他耐心十足:“知道我和你爸为什么提出让小溪和你结婚,将她护入贺家门下吗?”
贺绍平目光和贺老爷子对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沉默不语。
在贺老爷子轻点下颌后,他才接过话语,沉声道:“大概是十年前,我在国因一些原因被当地的暗势力追杀,身边的人早就被除了,身上多处重伤,本以为就这样了。命悬一线的时候苏溪出现了,她当时为了谋生在国也得罪了不少人,自己也身处险境,当知道我是华国人且有一定地位之后,她多次试探咬着牙将我从那个漩涡中救了出来。”
贺绍平话语简短,寥寥无几的几句话浅浅的将当时的情形讲述出来。
贺翊川眉头一紧,原本翘着腿的动作不知不觉之间放了下来,拳头微握,看向父亲的眼神多了几层担忧。
贺绍平回忆完,沉重地开口道:“现在的她,跟她以前完全不一样,当时她只有十岁左右,留着短发瘦瘦小小的,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睛里时刻带着狠意,锋利的很。我清晰的记得,她将我从那里带出来将我背到安全的地方准备放我走的时候,很想开口跟我交代或者求助什么的,但是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听到这,贺翊川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知道她和父亲之间有些羁绊,但未曾想过有如此惊险的经历,薄唇逐渐平直。
“后来,当我脱离险境之后,我派人多次去寻找她,得到的消息便是她被那些人给灭了。本以为这辈子就没办法在还她这一笔恩情,有一天她却在华国出现了。”讲到这,贺绍平不由叹了一声,心情也有些沉重:“本以为她会以恩情要求我们提供帮助,但是她没有,甚至见到我时眼神没有一丝的波澜,像是认命了,看淡了生死。后来有一次,我问她当时救完我后她自己是怎么逃生的。她只是平淡地说被抓了,被折磨完后以为没命了,没想到命硬活了下来。”
贺老爷子苍老的手端起一旁的热茶,抿了一口,开口道:“如果没有苏溪,可能就没有你父亲了,这件事儿你妈也不知晓,怕她担忧。一直不跟你说,也是不想让你对苏溪有愧疚之情,欠债的是你父亲,他会还,让你们结婚也是经过我们沉思熟虑之后的想法,只是觉得她适合你,也担得起贺家的未来,至于感情就看你们了。小川,爷爷在这告诉你一声,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合适,你跟苏溪好好商量,她这一生走来如履薄冰,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并且自己活的很好的,不需要有负担。”
晚饭过后,贺翊川静坐在卧室阳台上的椅子许久,眼眸黑沉如水,他自己可以陷于性命危险之中,但是他的亲人不行,亲人是他唯一的逆鳞,谁都不能动!
贺家世代相传,甚至一代比一代兴旺,中间也会有很多的危险,但都一一化解了。
贺翊川是自己父亲一手带出来的,从小便从父亲的无数险境中吸取经验,但是这一件事儿父亲和爷爷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可想而知当时的境地,怕是凶险到了极点。
这般想着,他的眼神瞬间凌冽,身上的气势更加灼人。
深夜喝酒
“嘎吱”一声,门从外向内打开。
屋内漆黑一片,苏溪轻轻地触碰墙面上的开关,明亮的灯光一照,往房间里走去,进去到中间才看到贺翊川静坐在阳台,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门开后,男人锋利的目光射了过去,眼神极具压迫感,冷意逼人,见到是苏溪后,神情缓了下来,眸子敛下几分。
走近一看。
男人身上的烟味逐渐清晰,味道极重,阳台的小桌上烟灰四处飘落,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们回来老宅后不久,潘晓雯就忍不住主动提出先行回去。她刚走,贺筱安就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贺太太拉着苏溪和贺筱安去侧厅宴会场检查寿宴的布置,保证明天寿宴圆满进行。
贺翊川当时好像是和贺老爷子和贺父在一起,怎么突然之间情绪就不对了,难道是吵架了?这般猜测着,苏溪也很好奇少言寡语的男人是怎么跟人吵架的。
回应她的是沉寂的冷漠。
片刻后,男人出声回复。
“没事儿,场地布置的怎么样了?”
“下午的时候妈都安排好了,刚刚和筱安她们再去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就等明天宾客来了。”
他不愿说。
她也不再细问,耐心的同他讲话。两个人相处也有段时间随意了许多,见他心情不佳,浑身散发冷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