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着。
钱家志离开之前说过的话在他的耳朵旁边回响,过两分钟他就忍不住往沈虞的方向看,像是想确认他到底在不在。
“你不睡觉吗?”沈虞在他如有实质的视线下沉默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还在想钱家志说的话吗?”
“我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
“谁都看得出来。”
江衔便窸窸窣窣地往他那边挪,直起身子说:“其他人对郁菲都讳莫如深,只有他完全不在意说出郁菲的名字,你觉得他和郁菲的关系真的只是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关系吗?”
“郁菲不太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的人,”沈虞冷不丁地说,他对江衔的靠近毫不在意,只是捻着指尖,“校医有问题。”
“那明天再去他那里看看情况。”
“行。”
江衔想着他们俩还没有完成的支线任务陷入了梦乡。
再一次进入医务室时,校医正在办公桌前翻看着发票,见他们俩进来,也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只是朝自己对面点了点:“坐。”
江衔手臂上的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探头看着校医手里的发票:“这是什么?”
“祛疤药的发票,要拿到财务室报销。”校医回答。
江衔疑惑:“为什么要进祛疤药?”
他记得自己高中的医务室里只有碘伏、感冒药之类的基础药物,完全不存在祛疤药这种东西。
“学生们当然用不上,”校医回答,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冷静,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是吴老师要我进的。”
“吴老师?”
“是的。”
校医指了指一旁的红花油:“需要我帮你揉开淤青吗?”
江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用余光瞥了沈虞一眼,他的男朋友正在翻看着书柜里的报纸,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红花油拿了过去。
“我自己揉就行。”
被吴老师捏出来的淤青已经散了,只有几处淡黄色的淤痕留在皮肤上,江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校医说话,试图套出他嘴里关于“剥皮的尸体”的线索。
沈虞还在翻看着书柜里的报纸,江衔往他那边瞟了好几眼,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这张报纸可以给我吗?”沈虞打断了校医慢腾腾的回话,他拿着一张灰扑扑的报纸,问道。
校医眯起眼睛看了两眼,他缓缓地点点头:“两年前的报纸……你要把它拿去打草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