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皮鞋敲击瓷砖,在巨大的回廊里,荡开一圈圈回音。
池晏缓缓自阴影里站出来。
摄人心魄的眼,毫无感情地凝望着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玻菱还来不及向老板打招呼,就见身边的松虞也向后站了几步,站到了池晏身边。
“抱歉,阿奇不会来了。”她的语气倒还是很温和。
玻菱定定地看着他们,仿佛
终于明白了什么。
试映会只是一个诱饵。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不禁微微一笑:“其实阿奇对我说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举办这场试映会,明明影片连后期都还没有做好。”
松虞笑了笑:“我就知道他这张嘴靠不住——但你还是来了,为什么?”
玻菱轻轻地扶着椅背,转身看着银幕:“因为我总觉得你没有这么聪明——一个导演罢了,能看出来什么?好吧,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你。”
而池晏懒洋洋地揽着松虞,坐到她身后。
硬邦邦的枪口,敲了敲玻菱的座椅。
“坐。”他说。
玻菱坐下来。
于是那支枪也慢慢地下移,隔着椅背,分毫不差地抵住了玻菱的后心。
这就是那个叛徒。
但真正抓到了,他还是这样平静,波澜不惊。甚至话也不想要多说一句。
“看电影吧。”他懒散地说。
刷拉。
深红的幕布被缓缓拉开了。
露出漆黑的大银幕。
但此时此刻,谁真正有心看电影?
“我还要问一个问题。陈导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玻菱说,“因为我在集会过后给你打的那通电话?我的表现还不够自然吗?”
松虞摇了摇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对劲了。”
“……为什么?”
“因为学校。”她说,“你说你在首都星一所商学院读金融。池晏也在同样的专业和院校进修过。但后来,他被曝出了学术造假的丑闻
。”
玻菱一怔,没想到对方的心会这么细,连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抓住了。
她缓缓地笑道:“原来要怪我自己说漏了嘴。”
“你对我说,你也参与了八年前的示威。后来我托了一点关系才问清楚,你并不只是参与了,你是那场活动的组织者之一。但是,很巧妙地,在当时所有涉事的女学生里,只有你被无罪释放,在那样的事件里还能全身而退。我想这足以说明,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所以我也在想,刚刚发生的这一场暴动,背后究竟是谁在牵线?会不会也有你在出谋划策?”
礼堂骤然地暗了下去,陷入一片漆黑。
银幕却亮了起来。
这是后期还没做好的样片,片头字幕也没有加上,上来就是正片的第一个镜头。
银幕的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晦暗不明。
玻菱继续道:“我故意引你去集会现场的时候……”
“我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松虞笑了笑。
玻菱:“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埋伏,也要往里跳。”
池晏垂着眼。
看似仍然平静,但没有拿枪的手,却轻轻握住了松虞的手。
他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而他很快听到松虞平静地说:“因为他也在。”
锋利的薄唇缓缓上扬,划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许久未有过的渴望,袭上心头,他又想要抽一根烟。
但是不可以。他答应过她要戒烟。
因此他只能紧扣着松虞的手腕,在细腻
的指节上,不断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