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以为吊床就是几根绳子和一块布?”
“……是啊。”
“早就不是了。”他轻轻一笑,又点亮了一盏小夜灯,像是河谷里的萤火虫,幽暗地发着光。
这不再是一张吊床,而是一只挺括的乌篷船,漂浮在半空中。
在狭窄而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她躺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相互依偎。
感官被莫名地放大了。
他们听到了风的声音,棕榈树叶晃动的声音,还有并不规律的海浪,反复拍打着沙岸。
当然还有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这一刻如此温情,他身体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向她渡来。像浸透了阳光的海水,将她包围起来。
松虞不禁轻轻打了个哈欠。
“好吧,我不懂这些。”
“困了?”他问。
“嗯。”她说,“晚安。”
“睡吧。”
明明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
但是不约而同地,他们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相拥而眠。
她是典型的都市人。早已经习惯了科技的种种便利,像这样幕天席地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只有真正被暴露于大自然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真切
的感受——他们只是两个人,置身于无垠的天地之间。这一刻,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吊床仍然是不稳定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像两根树藤,尽力依附着彼此。
*
最终他们当然还是没能在吊床上停留一整夜。
凌晨时分,松虞在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池晏又将自己抱了起来,慢慢地往外走。赤脚踩在沙子上,很温柔的声音。
她惺忪地半睁开眼。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肩头:“吵醒你了?”
她“嗯”了一声。
迷迷糊糊地。
视线触及到阴影里的锁骨与下颌,被月光浅浅地照耀着,像泛着暗光的雕塑。
“这里睡不好。”他轻声道,“我们还是回船上。”
她嘟囔了一声:“是啊,你那么高……”
又将自己蜷缩进他的臂弯里,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池晏低着头,又是笑。
因为陈小姐这全然依赖的姿态。
“继续睡吧。”他说。
“嗯。”
于是她就真的睡着了。
真奇怪,后来松虞想,她一向睡觉很轻。
但那时她很轻而易举地,就再一次陷入了甜蜜的梦乡。昏昏沉沉,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但想必也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船已经离开了那座无名海岛。
天空湛蓝,仍然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池晏一时起意,问她:“要不要潜水?”
松虞诧异道:“你还会潜水吗?”
他耸肩:“毕竟这也是很重要的求生技能。”
“潜水,开游艇,开飞
行器……”她掰着手指数,“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