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欠揍了……听夏竖起眉毛替他抱不平:“他跟你道歉没有?!”
闻言,沈孟枝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道歉了。”
确定关系后的某天晚上某位世子一边亲他一边道歉,每道一个歉就冠冕堂皇地亲他一口,可谓格外不正经。
“那就好,”听夏放了心,没注意到对方的神色,“他犯这么多错,还没被逐出师门?”
沈孟枝回过神来,轻笑一声,低声道:“褐山书院的诫规三百,从未有一条,严重到要饬令退学的地步。”
“唯有叛国之人,才会被逐出书院,永不得归。”
听夏问:“有这样的人吗?”
沈孟枝道:“自古以来,只有一个先例。但是这件事被隐瞒下来了,之后再也没人知道。”
“哦……”
听夏沉默着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抛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以前,和摄政王关系好吗?”
楚晋自然不用说,他好奇的是眼前这个人的态度。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难以回答。沈孟枝想了很久,才格外含蓄地道:“还行。”
“还行”两个字作为敷衍的最高境界,翻译过来,就是“不太熟,不关心,就那样”。
楚晋要听见这话还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听夏尤其幸灾乐祸,拖长了调:“哦~还行~”
竹林尽头,宾客喧闹声隐隐约约,想必离宴厅已经不远了。
沈孟枝转头看向听夏:“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听夏抖了抖:“不了,不了。”
他是偷溜出来的,可不敢当着楚晋的面跟着他师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他拒绝得太明显,沈孟枝莞尔,道:“那我先去了。”
他转身欲走,却听听夏忽然道:“等等!”
他紧张得有些结巴:“你、你身体……还好吧?”
闻言,沈孟枝一愣。听夏这句问得没头没尾,可他顷刻便反应了过来,手指下意识抚上脖颈。
下一秒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用脂粉把那道掐痕遮住了,手一顿,转而装作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襟,轻笑道:“我没事。”
*
来参加御史府百日宴的,都是封灵城大大小小的红人。这场上随便挑出哪个人来,跺一跺脚,都能让大秦震上三震。
沈孟枝乐得清静,坐在李晟给他安排的角落一隅。比起朝臣之间相互奉承的热闹场景,他这里显得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李晟坐在最上席,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举杯道:“今日诸位拨冗参加犬子的百日宴,老夫特备下美酒佳肴,选中良辰吉日,与各位一同品酒赏月。”
他这位置选得确实好,地势偏高,视野开阔,转头便能看见当空一轮圆月,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沈孟枝端起眼前的茶水,在心里默默想着说辞。他自进宴厅后,就一直没有机会与楚晋说话。摄政王身边围着一群大大小小的臣子,祝酒的祝酒奉承的奉承,而他坐在中间,漫不经心地应着,敷衍至极,与身边人的热情相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也就沈孟枝进来的时候,他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又一脸漠不关心地收回了目光。
沈孟枝捧着茶杯,回忆着那个眼神的含义。他现自己好像无师自通了摄政王的心思,比如刚刚,对方似乎就是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强忍着不耐烦,等自己来后,才在旁人的掩护下克制地看了他一眼。
这里不同于胥方,稍有不慎就会被旁人疑心,所以他们两人都必须格外小心。
最好的方式,就是装作不相熟。沈孟枝定下心神。
宴会很快开始,听夏踩着点跑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被楚晋叫住:“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