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忙跪下叩首,沾血的胡须随着动作磕在地上:“陛下恕罪!臣都说!”
“星象之事确乎是臣疏忽,不曾细细观察才惹出这样祸端,但从一开始,臣也是被人胁迫才如此情急将此事告知于您的陛下!”
“两个月前,臣所言福祸相形中的福相,是陆大人威逼臣添上去的,意图为陆才人腹中的孩子添一分吉祥而争宠,其实并无此事,而后续臣发觉红光大盛,祸星撞国运,臣虽觉得不妥,却还在斟酌,不知该如何上表,也是陆大人说此事事关国运不可怠慢,让臣及时上告天知。加之臣观星不清,这才惹出许多祸端,险些冤了三皇子。”
司天监一生荣宠,尽数毁于一旦,不禁后悔莫及,他老泪纵横,哀婉道:“臣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绝无一丝隐瞒,还请陛下看在臣为国兢兢业业几十年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事涉御史中丞,便是官官勾结,是帝王大忌。
陆氏闻言大骇,不曾想司天监竟然把他的命令说了出来,立刻出列义正严词道:“你满口胡言乱语,意图污蔑本官,是何居心!你说本官贿赂你,又言语威胁,可有什么证据?”
司天监老早就把陆氏给了银子尽数花在了花柳巷,人证物证都没有,一时语塞,哽住不知如何作答:“臣绝无半句虚言,此时正是陆大人为了自己的女儿所为!”
僵持不下时,张浦从后殿悄悄进来,将一个托盘递给秦渊,低声道:“陛下,这是魏郎君和御前的刘统领方才送上来的证据,说是和司天监及陆大人有关。”
秦渊淡淡睨一眼殿下两人,将呈上来的证据一一展开。
这里头的东西,实在是精彩纷呈。
司天监这头,有花柳巷的供词、青楼女子的申冤书,司天监诸人的联名上表,陆氏那头,则搜查出一封陆才人的家书。
渐渐证据看下来,竟犯了十数件律法不容的错来。
欺凌百姓,草菅人命,前朝后宫勾结,滥用职权,谋害皇嗣,欺君之罪,数罪并罚,足以杀头。
秦渊冷笑一声,将托盘中的状纸用力掷到殿下,白纸墨迹,四散在庄严的宣政殿内。
“你们便是如此做朕的好臣子!”
“来人!司天监草菅人命,压榨同僚,勾结大臣,欺君罔上,三日后游街示众,于正德门前斩首,以儆效尤。”
秦渊看向陆氏,又想起陆才人竟然生出利用孩子争宠的念头,不禁更为震怒:“陆氏不安,同后妃勾结,陷害皇嗣,混淆帝听,险些酿成大错,乃是欺君之罪!”
“身为御史中丞,掌监察百官的职责,最需一身正气,可你枉顾了朕的信任!竟联合陆才人,威逼利诱司天监为你做事。自今日起,革去陆氏官职,全家流放至南狄服苦役,终身不得回长安。”
事情败露,陆氏不曾想过,陛下早就已经怀疑他,竟然偷偷去府里调查,不禁面如土色。
他不过只是想女儿在后宫的日子能好些一些,不曾想,这司天监不仅色胆熏天,还是个草包,竟看错了天象!
陆氏大喊着饶命被御前侍卫拖下去,此时才终于算是了结。
天象之危解除,宿州降雨,秦渊郁郁许久的心情也终于明朗起来。
大朝会上,他对宿州旱灾出力的官员和天象一直出力的相关之人施行嘉奖,封段星玄为新的司天监,又令宿州三年内赋税减半来安抚民心,一直忙碌到正午才下朝。
回建章殿的路上,气明天清,一想到宿州大旱解除,三皇子又乃大贵之子,秦渊的心头难掩畅快。
他吩咐着张浦:“今日的事,魏氏做的不错,想必是皇后交代的他。”
“皇后一直喜欢玉婉仪,她哥哥能在此事上出力,想必皇后心中也能安慰。朕记得皇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家人,等朝中事情彻底了结,挑个好日子,便让魏郎君进宫见皇后一面吧。”
张浦点头称是:“魏郎君一直不曾入朝为官,不曾想办事如此漂亮,想必皇后娘娘也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