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的双肩松下来,无力地坐在沙上,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快地吹出一口气,将快要淹没自己的疼痛驱赶出去,才尽量镇定地说:“我去年春天就遇见她了。”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给你打电话,是一件冒险的事。”
“苏唱,我好想你啊。”
“我会期待接下来的每一个节日。”
“等我请你喝莫吉托的时候。”
“但我觉得,你醉了也会救我,你永远都会救我。”
“你不要再喜欢别人了。”
“你得许愿,你不能做一个没有愿望的人。”
“有人欺负我,苏唱。”
“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
“我理想的房子啊,离公司近,通勤方便,有落地窗,然后,有苏唱。”
有苏唱。
这些回忆,其实也没有那么长,浓缩起来,像是当时在出租车上,奔赴苏唱的4o分钟。
苏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一个目的地,就是当你坐上出租车,所有的东西都在后退,性别、年龄、家世、过往、财富、姓名,以及自尊心,它们一样一样地被甩在车后,你背对着它们坐着,任由身外之物在后挡风玻璃里虚化成不重要的风景。
只要苏唱在前方,其他的都是后挡风玻璃上的风景。
爱情是造物主用来收服人类的枷锁,明知正被驯化,仍然甘愿低头,明知千疮百孔,仍然一往无前。
于舟无奈地笑了,她说:“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初中毕业,不去江城,我想了一晚上。高中毕业,选科大金融,我想了一周。”
“所以,想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想是不是非她不可,用一年多的时间,够了。”
“我想清楚了,妈。”
第82章
赵女士没再说什么,擦了眼泪便上楼,关上房门没动静了。
于舟支了一个门缝看,她背对着门侧躺着,偶尔用床头柜上的纸巾擦眼泪。
很多时候年轻一代活跃在网络上,筛选后志趣相投的社交,很容易给人一种全世界都理解并接纳自己的错觉,像在冬天有暖气的屋子里,太阳暖融融的,总以为出门也不冷。
直到推开单元门,扑面而来的寒气总将人打得措手不及。
于舟自认为开明且尊重自己的父母,在这种事上,仍然看她像一个生病的怪物。
没有办法理解,因为“同性恋”三个字挑战了她好几十年的婚恋观,是属于她认知之外的东西。
晚上赵女士没有做饭,仍然维持侧躺的姿势,擦擦眼泪刷两下手机,又放回去吸着鼻子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