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信换完衣服回到办公室,扯了扯衬衫,隐隐约约地还是能在自己身上嗅到一股臭味儿,甘意却脚底下跟安了弹簧似的,光着屁股正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一边还嘎嘎的大笑。
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忍俊不禁的桑泥。
桑泥直接无视甘信,先对甘意打招呼:“嗨,小朋友——”
甘意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沙发垫掩住自己的身体,乖乖坐下来,挥着小手:“嗨,美女姐姐。”
甘信黑脸,臭小子,有种拉老子一身臭屎,还知道害羞?!
桑泥跻身进来,把一罐空气清新剂放到他桌旁边:“甘导,老姜让我把在这个送来,给你办公室散散味儿哈,噗噗。”
甘信强忍怒意,唇边拉出来个大方隐忍的笑:“好,谢谢。”
桑泥笑得肚子痛:“不必不必。”
过了两分钟,又有人敲门,甘信忍:“进来!”
这回是韩越,蹑手蹑脚地把一个纸袋放到沙发上:“哥,这是给意意买的衣服,249块,您看……什么时候报个销?”
甘信哭笑不得:“差一块250哈?好价钱……好价钱……不对,我不是让你买裤子吗?你买件衣服?”
韩越解释:“甘哥,柜台小姐说,童装还是穿衣服裤子一套的好看,才249,纯棉的,超级舒适,大牌子,有保证。”
甘信从皮夹里掏出二百五十块,砸了他两下解气:“我看你是被人家柜台小姐迷住了吧,悠着点。”
韩越笑着点头,末了来一句:“甘哥,你放心,我有分寸,将来肯定不会27岁就弄个四岁大的小孩出来拉我满身是屎的!”
甘信气得差点吐血,脸上已经不能用“凶残”来形容,简直是凶神恶煞、恶贯满盈,正要抄起东西揍韩越的时候,那厮已经夹着尾巴跑了。
甘信扶额,想必这点花边新闻已经传遍整个电视台,这群人以后指不定怎么消遣他,难道他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么?看眼小魔头甘意,甘信决定,立马去医院。
甘信找到在攀岩俱乐部认识的军医柏邵心帮忙,才知道亲子鉴定不是随便一个医院就能做,要具有鉴定资格的才可以,陆总不是专业机构,提供个人鉴定的话也只是个参考值,如果要做呈堂证供,必须到医科大学司法鉴定中心去。
“没到做呈堂证供那么严肃,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种?”甘信掩了嘴巴,低声在柏邵心耳边说。
柏邵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如果要在我们这儿做,等一个星期吧。孩子这么小,血痕和口腔拭子都可以。”
甘信一拍手:“成,就这么定了。欸?柏邵心,你那什么眼神?崇拜我?”
“崇拜个屁。我是替孩子妈委屈得慌!不过话说回来,我家花花也才不到四岁,你可真行,我们几个里头最早当爹的竟然是你。”
甘信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给甘意取完了样,见他穿着新买的衣服在走廊里一个人乖乖坐着,低垂小脑袋,晃着腿,孤孤单单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走吧,可以回家了。”
甘意抬头,眨眨眼:“刚才护士姐姐给我们俩的手指头扎针做什么?”
甘信拍拍他的头:“没什么,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会让大人觉得很烦。”
甘意躲他的手,抱着手臂,“哼”道
:“甘信是个坏爸爸!”
甘信想说“我是不是你爸还不一定”,但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你才跟我一天不到,净给我找麻烦,拉我一身,让我出丑,还说我是坏爸爸?”
甘意不服气,有条有理说:“姥姥说,不帮妈妈照顾孩子的爸爸就是坏爸爸!意意在东京的时候,邻居的小孩都有爸爸,只有我没有……不,我有,不过我有的是坏爸爸。”
带甘意去和甄美好碰面,甘信非常意外在场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那天在电视台吃他一拳的那个。
“我给你介绍,这是长山治彦先生。治彦,这是甘信。”
甘信坐稳了,点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又一眼火气地喝,因为他“儿子”此时正跟日本人玩的很开心,嘴里叽里呱啦的日语也比中文流利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位才是父子。
甄美好把一个行李箱推到他脚边,语气疏离说:“这是意意的衣服和他喜欢玩的玩具,还有一些学习用品。我在你家附近找了几间合适的幼儿园,你如果工作很忙,可以把他送幼儿园。不过,你要保证可以按时接送他,有事一定要打给我。”
甘信抬眼看她,轻描淡写:“我刚从医院回来。做了亲子鉴定。”
一旁的长山治彦顿了顿,转身过来,甄美好也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甘信看不到甄美好的眼神,但直觉觉得他们的关系一定很暧昧。
长山治彦抱起甘意,起身:“我带意意出去玩,你们慢聊。”
桌旁只剩甘信和甄美好,又是一阵沉默,甄美好打破僵局说:“我知道五年前是我不对。不过就像你说的,不管当年谁对谁错,现在我们已经这样了。你做亲子鉴定我不反对,但是以后我们都理智一点,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种话,他会很难过。”
“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就无所谓。”
“如果是呢,你……”甄美好苦苦一笑,“如果是……”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本来想冷静地谈一下怎样照顾甘意,甄美好忽然心灰意冷下来:“好。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再谈。”
甘信耸耸肩:“再好不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甄美好拿起包打算离开,却又心疼孩子,转身说:“如果你现在不情愿,我立刻带意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