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肉柜台这会儿已经没有鲜肉,只有四个白胖的猪蹄子,卖肉的师傅正坐在板凳上喝水。
“师傅,这四个猪蹄子还有那点儿肠子我都要了。”
师傅本来还发愁这点儿东西今天卖不出去了,这会儿听着阮沉鱼的声音就差蹦起来了。
“咱这猪蹄子可是要肉票的,你确定要?”
阮沉鱼哪儿知道哪个要票哪个不要票,她指了指一边儿的下水。
“那这个要票么?”
师傅乐了,“猪下水倒是不要票,但是你得有医院的证明,有证明就能买一副。”
现在这年代豆渣都是好东西,猪下水价钱不贵而且不要肉票,猪肝,猪大肠,猪肚猪肺都是滋补品。
没有医院的证明谁也不给。
“这样啊,那就先要猪蹄子吧。”
阮沉鱼也不在乎要不要肉票,她问过季辞深,他每个月的份额。
顿顿吃肉是做不到了,但是一个礼拜吃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贺世昌同志给了她不少肉票。
要不是她不知道腊肉怎么做,今天高低得让季辞深早早起来排队买肉。
四个猪蹄子不到四斤,师傅要了两斤的肉票,并两块钱。
阮沉鱼拎着四个猪蹄子又去隔壁干货柜台买了五斤黄豆,直到实在拎不动了,这才从副食店出来。
“小阮妹子,准备回家了啊?”
沙哑的声音拦住阮沉鱼回家的脚步,扭头朝后一看,身后是几个手里拎着菜的女人,说话的正是昨天见过的郝政委的爱人何萍萍。
阮沉鱼不欲多说,朝她点点头,回头就走。
“我帮你林这点儿。”何萍萍熟稔地从阮沉鱼手里拽过那几个猪蹄子。
阮沉鱼沉下脸,语气冷了不少,“嫂子,我能拿,给我吧。”
“你这小身板哪儿拿得动啊,咱两家近,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何萍萍上下打量阮沉鱼,最后还是没有把猪蹄子给她。
阮沉鱼也没抢,她愿意拎着就拎着,反正也抢不走,她也乐得轻松。
“你这腊肠是跟生产队换的吧?”何萍萍看着阮沉鱼手里的腊肉和大肥鱼,咽了咽口水。
他们家的肉票中旬就用完了,几个小子现在天天在家嚎叫要吃肉。
小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过日子,这又是鱼又是猪蹄子的,也不知道小季那点儿津贴够她花用不。
“这猪蹄子快跟肉一个价了,你这还买了四个,这么过日子可不行。”
何萍萍自认跟季辞深认识久了,也有立场教教阮沉鱼,这话说得可不客气。
先说她大手大脚,后说她不会过日子。
其他几个人好奇地看着阮沉鱼,忍不住问:“这是谁家的,之前没见过,新来的吧?”
“你看我,光顾着教小阮过日子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是咱们季团长的爱人,现在带着几个孩子随军,你们可别弄错了,小阮妹子可不是之前离婚的那个。”
几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阮沉鱼没少被人打量,也没少被人轻视。
只是她的专业能力很快就能打脸看不起她的人。
至于家世,那是她最不起眼的优势。
显然这几个女人的眼神不是轻视,也不是打量,是明晃晃的蔑视。
她转眼想了想,她们这么想也正常,何萍萍的话一出,这些人就知道她跟季辞深是二婚,一个大姑娘愿意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她在这几个女人眼里就是贪图季辞深身份的女人。
阮沉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昨天她刚到,见到何萍萍的时候也没什么冒犯的言辞。
这人今天就给她使绊子,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
不过她不愿跟这些长舌妇计较,“对啊,我是季辞深新找的媳妇儿,也是他三个孩子的后妈,你们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