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不喜欢母亲,又或许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女儿。
印象中应该也是一个雨天,祖父因为一件小事?罚她去跪祠堂。
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事?了?,只依稀记得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祠堂本就少有人至,那时灯火很暗,只烛火细微的晃动。
闻吟雪在里面还?没有待上很久,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哗哗的声响,空气?中浮动着带着土腥味的水汽。
不多时,就传来闷雷的声响。
很远,又像是很近。
面前?的众多牌位在骤亮的祠堂中被拉长阴影,好像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漆黑昏暗的角落中,犹如实质的恐惧无孔不入。
蚕食她的理智。
闻吟雪当年年岁尚小,完全不记得当时到底是什么心境了?。
好像是很害怕,又或者是头脑之?中几乎一片空白?。
记得最清楚的,是外面电闪雷鸣,轰然而至的雷声像是要把天际给劈裂开来,耳侧都在隐隐的地刺痛,除却?间?歇而至的闷雷声,再也没有一丝其余的声响。
她就在这种境地中思绪混沌,直至昏迷。
等?闻吟雪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滚烫地蜷缩在祠堂的一个角落了?。
因为这件事?,闻书远与祖父争执了?一番,随即带着母亲与闻吟雪离开闻家?。
关于过往,大多数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了?,闻吟雪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沉闷的雷声后,她总是会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然后母亲会轻轻将手捂在她的耳侧,和她说:“簌簌,别哭。”
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久到那个时候的闻书远,都格外的陌生?。
后面母亲去世,闻书远消沉了?很长一段时日,随后随母命另娶了?一位继室林氏。
很快,就有了?闻薏。
父亲逐渐不怎么会来自己这里,也不会记得自己很怕雷雨天。
他还?是会关心自己,只是还?会分散给别人。
可是这种摇尾乞怜来的一点儿关心,闻吟雪一点都不需要。
不想给的,给了?又收回去的,又或者是很勉强的。
善意的,亦或怜悯的。
她从?来都不需要。
此时的屋内几乎亮如白?昼,随后又是几近摄人的闷雷之?声。
压在心绪之?中的那些陈年往事?居然又浮现开来。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
嗯。
不在意。
祖父的不喜欢她不在意,母亲逝世后父亲过了?一年再娶她也不在意。
她早就习惯了?。
闻吟雪微阖着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杂乱的回忆顺着丝丝缕缕的缝隙钻出来,混着些许纷乱的片段,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她也由着这些回忆占据思绪。
混乱之?际,闻吟雪只感?觉到眼睑越来越沉,最后就这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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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大。
李司直瞧了?瞧外面的天气?,问楚珣道:“现在雨这么大,世子今日不如就宿在大理寺吧。今日那个歌伎可查出些什么来了??她不是说了?,有些话只能对世子说么?”
楚珣抬手接了?滴雨,掀起眼睑问向李司直道:“那你就放她来见我了??”
李司直嘿嘿两声,“这个歌伎可是之?前?那个回纥人为数不多见过的人,那个回纥人虽然缜密,但想来酒后也总该会有漏出马脚的时候。这不是正巧她自己说了?要见世子么,我就想着万一真能问出来些什么呢。”
楚珣语气?漫漫,“问是问出来了?些什么。但是也惹上了?些麻烦。”
李司直听到这里忍不住紧张问道:“啊?麻烦,什么麻烦?”
楚珣没答,只看?了?看?外面的雨
,“狱中几个人你再审审,口供整理好明日递给我,我先回府了?。”
李司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急着回府,转念想了?想,楚珣现在毕竟才刚刚新婚不久,又不像是自己早就已经老夫老妻,赶着回去好像也挺寻常的。
就这样了?,都要急着回去见闻姑娘。
还?总是要装出一副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样子。
显然。
楚世子是个非常心口不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