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点上,是的。”
一切都在于时机。也许,选民最终做出的选择,就是那个时代无可避免的结局。
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祁染最开始和伊文商议的条件。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在那一瞬间,祁染闪过古怪的神情——阴沉、狠厉,随即变为惊诧,仿佛他被自己吓到了。
钟长诀忽然变了脸色。
握住祁染的手猛地攥紧,往前一拉,他跌坐在对方腿上,随即,对方的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这不是一个暧昧的姿势,手没有收力,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而且那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时候,那里的目光一直是专注的、温柔的,他还从没有看见这种情绪——戒备。
“你想干什么?”钟长诀的声音带着恼怒。
“我……”祁染扯着他的胳膊,想让他松手,“你弄疼我了……”
“你刚才在想,可以做一个仿生人替代她退出,是不是?”
钟长诀胳膊上的手停住了,祁染陷入了沉默。
“你不想移交权力,是不是?”
怀中的人一动不动,保持着可怕的寂静。
钟长诀往旁边的屏幕望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数量可怖的文件。
按照约定,先,假联会通过行政授权,把处理国内事务的权力移交给伊文,让内阁事实上处于她的控制下。之后,他会逐步把国际事务、国家安全的事项也交给她。等最后联出事时,政局不会有太大震动,因为夏厅的中枢早已转移到副手身上。
可是现在,祁染的终端里,放着整个夏厅。
“这几年来……”祁染慢慢开口,“只有现在,我觉得我们是安全的。”
钟长诀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出现这种可能性:“你想重启二重身计划。”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祁染睁大了眼睛。“不是……不是!”他说,“我只是……闪过这个念头,我不会真去做的。”
钟长诀望着他,渐渐地,眼中异常的情绪消散了。
某种程度上,钟长诀理解这个想法的诱惑力。这么多年来,每个知道祁染能力的人,都在逼迫他、驱使他,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他自己,才是那个应该掌握主动权的人。
权力的诱惑是巨大的,而他手中有随时获取至高权利的钥匙。
谁拥有这种终极武器,都会动摇,包括明者自己。
他松开手,祁染离开他,退后两步,靠在桌子上,整个人像在路上彷徨的游子。
“谁没有过阴暗的念头呢,”祁染抬起手,揉了揉后颈,看文件看得他腰背酸痛,“但我不是劳伯·贝肯。”
钟长诀叹了口气,站起身,按着祁染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走到他身后,用拇指按着他颈后的穴位。祁染颤抖了一下,感到一阵酸痛蔓延开来,随后舒服多了。
“你会走进夏厅的,”钟长诀说,“只是……不是现在。”
祁染还没有什么执政经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空壳,没有背景,没有班底和人脉,民众不会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做联、副联,或者议员的。他要想掌握权力,只能躲在仿生的复制品后面。
这可不是个好前景。
伊文的提案,虽然没有那么爽快,但不失为一个稳妥的路径。从顾问开始,到内阁成员、国会议员,再到夏厅的主人。
钟长诀在脑中勾画着这道阶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政治是日趋庸常的理想。”
祁染抬起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