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惊讶万分:“你没打中他?”
无支撑物,距离又远,瞄准时间也万分紧急,没打中是常事,但生在他身上,祁染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打中他的胳膊,”钟长诀说,“我击毙了他。”
祁染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应该还有其他活着的狙击手吧,”他说,“新闻里说了‘正在审问’。”
“是的。”
第二枪开始,钟长诀就冷静下来了。他也没明白,为什么第一枪会控制不住地瞄准心脏——事实上,他当时想把那人打成马蜂窝。
说到案情,祁染忽然严肃起来:“凶手有眉目了吗?”
“嗯,”钟长诀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是虹鸟联盟。”
“虹……”祁染欲言又止。
这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对于极端反战主义者,钟长诀就是恶魔、刽子手、杀人犯,而全国上下把他当英雄顶礼膜拜,更是天理不容。法案出台后,他们已经组织了太多破坏行动,恶劣程度不断上升,政府的逮捕则是火上浇油。
他们终于跨越了那条界限,也合乎逻辑。毕竟不久前,他们还帖声称,联邦的三大掌权人坠机,能挽救全国人民呢。
只是和平至上的信徒,竟然要毁灭他人生命,来祭奠信仰,实属荒诞。
定了定神色,他又问:“确定吗?”
“那几个被逮捕的狙击手已经招认了,他们详细描述了虹鸟联盟的运作模式、组织结构以及他们在组织内的职责,还提到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上级指令和联系渠道,”钟长诀说,“虽然被捕之前,他们毁掉了终端,但鉴证处还是恢复了一些加密的电子邮件,里面有他们与其他成员的对话记录。他们的背包里有虹鸟联盟的徽章、手册和旗帜,警方还从他们的武器查到了购买记录,资金来自虹鸟联盟的账户。”
审讯供词、通信记录、实物证据都有,案件已经板上钉钉,毫无翻盘余地。
“今天晚上,总署就会出通告。”钟长诀说。
祁染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钟长诀问:“我医生说你在找我,有什么事?”
他恍然回神,手本能地伸向脖颈。但犹豫片刻,又放下了。军国大事在前,竟然麻烦指挥官找一条项链,太不像话。而且让钟长诀去找那个弹片,他总觉得问心有愧。
于是,他说:“没什么,你不在身边,有点慌。”
这理由只是随口一说,可钟长诀的眼神却瞬间变了,变得温柔而愧疚。
他伸出手,覆在祁染的手腕上:“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语气那样坚决、郑重,好像在天荒地老那一类的誓言。
祁染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他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对了,”他避开钟长诀的注视,“你跟医生说说,让我出院吧,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这是医生决定的,”钟长诀站起身,显然不打算帮忙,“你需要好好休息。”
祁染看着他离开。
傍晚,警察总署果然召开布会,公布了案情经过和审讯结果。
真相引起了轩然大波。公开、非公开的平台上,民意出奇地统一——所有人都在攻击虹鸟联盟,联盟成员抨击法案的帖子下面,充满了谩骂和诅咒。
联很快表了公开讲话。他表达了对将军的慰问,对枪击事件的愤怒,然后带着沉痛的语调,开始了对罪魁祸的讨伐:“将士们在前线九死一生,这些人躲在安全的屋檐下,享受胜利的果实,却谋杀真正的国家英雄。他们自称反战主义,实则恐怖主义;宣扬正义,实则伪善。所谓的生命至上,和平至上,都只是掩盖阴谋和暴力的遮羞布。国家绝不会向这群伪君子妥协,我们将动用一切手段,保护为国征战的将士!”
最后,联用温别庄——联邦历史上最有名的外长、促成三方会谈的外交家——的话,结束了这一演讲:
如果敌人将枪口指向你,你就知道,你一定做对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