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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月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表面上巴不得他去朗城,有大哥在眼皮底下管着,他翻不出什么花样。
可留在家里,那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他都可以过问,这就是在和她夺权。
“二娘,孩儿有此打算,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就准备去朗城见大哥。”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林溪月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那、那好,我今天就给你大哥写封信告诉他,他肯定盼着你去呢。”
这心思也太好懂了。
方彦昊笑了:“好说的,已经三年未见,是该见见了。”
方元洲三年前也是二十,对父亲立下誓约,要一人在朗城扎稳脚步。他确实做到了——只不过是拿着父亲给的十万两白银去的。这三年方元洲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逢年过节尤其繁忙。自己与他也三年未见。
以前还小的时候,读史书总是不懂那些皇家贵族为何动不动要杀兄弑父,他觉得自己虽与哥哥同父异母,但是也有些血缘之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对大哥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出了林溪月的院子,便向自己院子走去。脑子里想的还是瓜田之事。
一亩良田市场均价五两银子,他是按照十倍的价格从张二叔手里买回来的。三亩便是一百五十两。租回给张二叔一家,每年三亩共一两,按照买地的价格来算,竟然需要一百五十年。
还真是做了一个好生意呢。
方彦昊没有什么抑郁之感,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商人绝不做亏本买卖,既然这里亏了,那肯定是其他地方赚了。
方彦昊又想到了黄狗的那张脸,是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讨某人欢心罢了。
。
笠日一早,方彦昊刚起来在院中随意地活动着,只见穿过月门进来二人,一人正是方府大管家,另外一人面生。
大管家走到跟前,先是作揖低头道:“少爷,夫人让我带着新管家来向您行礼,”接着便向身边的人说道,“给二少爷磕头。”
只见新来的管家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瘦弱地身材显得衣服既宽松又不合身。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看方彦昊一眼,只是听了大管家的话,急急忙忙地就跪地磕了个响头。
“起身吧。”
即使方彦昊放了话,新管家也没敢急着起来,还是大管家踢了他一脚,他才慌忙站了起来。
方彦昊看着他青涩稚嫩的脸庞有些意外,问:“看你这样貌年纪应该不大,怎么一来就当起了管家?”
大管家没等他开口,赶忙替他说:“回少爷,这位是夫人娘家的孩子,手脚干净。夫人说用自家人放心些。”
……
方彦昊的沉默让大管家有些不安,自上次的事儿之后,大管家对二少爷留了不少心眼,不由得都生出了些冷汗。
“张家的瓜安排好了吗?”
听到方彦昊转移了话题,大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答:“回少爷,安排好了,按照两文钱一斤……”没等大管家说完,就被打断了。
“两文,你也说得出口?”
大管家是上次除了当事人唯一一个见到方彦昊发火的人,十和二差着八文呢,积少成多,这其中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二文这个价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坏就坏在前面开了个坏头,这事儿真是越来越难处理了。
方彦昊看着那个颤颤巍巍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孩子问:“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碧、碧玉。”
“名字倒是好名字。那你来说说,这瓜两文钱合适吗?”
原本大管家对自己说只是来给少爷磕个头就可以了,不知还有这么一出。他本只是夫人弟媳妇家的亲戚,是被硬塞进来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听着方少爷刚才应该是生气了,便想顺着少爷的话继续说,但是他不知道少爷发怒的缘由,是因为两文钱多还是少?只能猜些。
“回少爷,不、不合适……”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不合适。”方彦昊的问句又一次问住了他。
碧玉虽是托关系进来的,其实家中并不富裕,从小就在夫人娘家做事,好在聪明机灵,这才被夫人安排进了方府。碧玉不知要怎么回话,只能凭着自己以往在林府做事时的经验答。
“回少爷,今年四里八乡的收成都比以往好。昨日我路过摊贩才问过,现在西瓜行情应该在二、三文左右。我们方府是大宅,要量大且要货稳定。理应拿货价格在二文以下更合适一些。”
碧玉说完话,大管家汗都流下来了,这是往枪口上撞呢,这二少爷不得吃了他俩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方彦昊说话:“管家,带碧玉下去吧。”
大管家抬起头看了眼方彦昊,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小心地答了一句“是”便带着碧玉一起离开了。
两人出了月门,碧玉才敢开口问大管家:“总管,方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吗?”
只见大管家摸了几把胡须,像是想通一般,有些欣喜地看着他:“不,你今天说的很好。好好干,以后干得好了,才能往上提拔你。”
碧玉没想到大管家会这么说,一扫刚才的担忧,喜出望外:“谢谢管家提点,我一定好好干。”
。
方彦昊还坐在院中没有离去。
他一向不愿意与林溪月计较,不管是她在府中安排自己的娘家人也好,背地里偷偷给娘家人送钱也罢。这些小事他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中除了商铺、地契以外,所有的金银细软都是林溪月在管。常话说,有了后娘便是有了后爹。父亲虽然对自己依然体贴,却不曾与他认真说过心里话,父与子如同君与臣。表面上自己是家中嫡子,实际上在这个家里的前后都不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