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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这还赖上寡人了吗?刘枢被他说的气不打一处来。

高傒更进一步,朗声道:“如今小人就在君侧,请王上切莫姑息!”

归灿听的勃然大怒,叫道:“竖子老贼!在这王庭之内,到底谁才是祸乱君侧的小人!”

下一瞬他就被卫士强行压在地上,起不来身子,双手被捆在背后,脸被摁在地上,这对于一个士大夫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举动。

卫尉令又上前对他道:“咆哮君前,罪加一等!”

“卫尉令!”刘枢也提高了嗓门,“放开他。王庭重臣,岂可羞辱!若令旁人知晓王庭贵臣也能被如此对待,那么王庭威严何在?寡人威严何在?!汝等是要黔首看轻王庭吗?”

卫尉令被她说的一愣,低头道:“呃……喏!”然后赶紧照做了,放开了归灿,让他又恢复了正常跪立的状态。

高傒也没说什么了,因为这一次礼法是站在刘枢这一边的。

按照汉国礼制,卿大夫之臣可杀不可辱,这些常常围绕在君王身侧的臣子,在一定程度上也关系到君王的脸面,他们的高贵和体面,代表着王庭的高贵和体面。

如果一个天天陪伴君王的臣子被凌辱至黔首都瞧不起的低贱处境,那么黔首也自然会觉得君王也不过如此,王宫也不过如此,王庭那不可撼动的神圣性便将大打折扣。

刘枢看了一眼归灿,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也学会用自己最讨厌的礼法来保护自己的人了。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高傒选择绕过这个问题,他的目的就是要归灿下廷尉议,其他的插曲都不重要,他指了指归灿,道:

“敢问王上,若小人不在君侧,那么您是从何处得知五漉城瘟疫的不实传闻呢?莫不是这常常与您传递帛书的人?”

刘枢的心突的一跳,原来相国早就知道自己和归灿传递信笺的事吗?那么……他知道归霁吗?

她忽然脊背发凉,不敢深想下去,原来自己无论做什么,高傒都是知道的吗?

归灿这时突然说道:“没错,是小臣禀报与王上的,而与王上传递信笺之人……也是小臣!”

虽然无法确定高傒是否知道妹妹和王上的事情,但归灿毅然决定自己承担下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叫妹妹牵扯进来半点!

高傒冷笑一声,问:“那么这封巫书也是谏议大夫写的了?”

“不是!”归灿干脆的否定,不卑不亢,“巫书从何而来,臣确实不知。”

高傒打量他一眼,这个耿直的年轻人在他眼里根本不是对手,他道:“听闻谏议大夫去岁在雒城治疾有功,将配好的药粉投入井中,黔首喝了,疾病立时痊愈,因着这项功绩,被破格征辟入沣都,为王上讲学,对吗?”

归灿狐疑的看他一眼,不知他突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意欲何为,过了一会儿,才道:“对,又怎么样。”

高傒笑了笑,似乎胜券在握,他道:

“可是就在归大夫离开雒城后不久,疫病便又再起,至今未除,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连王庭医正都束手无策,试问,若不是归大夫当年用了某种巫术,雒城黔首的疾病怎么会那么快就好?又为何会在归大夫离开不久后卷土重来,至今未愈?归大夫分明是通晓巫术,接近王上,欲图不轨!”

归灿气的涨红了脸,“我归氏一门世代忠君,何时碰过这等邪门歪道!雒城疫病卷土重来,那是因为第二次疾病由五漉城方向传播而来,它已经不是第一次的疾病了,怎可混为一谈……”

“铁证如山,不容再辩!”高傒不客气的打断他,看向卫尉令,“奸人就在御前,足下还愣着做什么?速速下廷尉议处!”

摄政百官的相国一发话,基本就断定这事已板上钉钉了,几个卫士上前一把擒住归灿肩膀,要拖出去。

刘枢倏然从位子上站起来,“尔等竟敢!”

卫士听到王命,动作又停下来,毕竟王宫卫尉和虎贲卫这两支王家卫队只效忠于汉王本人,都以保护汉王性命为第一要务,相国的职权再大,若没有充分的理由,也叫不动他们。

可是,此时的高傒偏偏有充足的理由,他上前道:“王上年幼,尚未成年,更未亲政,我们做臣子的怎么可以任由王上信任奸佞呢?到时伤了龙体,天下谁敢担责?”

这句“谁敢担责”分量不可谓不重,只见卫尉令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望王座上的孩子,最后做出了判断,只见他抱拳道:“王上玉体为重,请允许臣收系贼子,查明真相,以清君侧!”

卫士将归灿带了出去,高傒也随着出去了,从他进殿到出去,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一刻钟,三言两语,他就带走了一位卿大夫,将之投入大狱,而王宫尉卫,仿佛也都被他拿捏在股掌之间,串通一气,这件事情离奇的令刘枢觉得仿佛在噩梦中。

……

心门关闭

从那日算起,刘枢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周围的人还是对她表现的恭恭敬敬、礼数周到,但有些事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虽然她也从未真正掌控过什么。

仅仅过了几日,在一堆例行画敕的奏疏中,刘枢看到了有司向她呈奏关于归灿审讯结果的报告:利用巫术,谋害国君,一切属实,免为庶人。

看到这封奏疏,刘枢惊得险些连手中的一卷竹简都拿不稳。

怎么会这样?归灿难道真的写了巫书?不可能!

更离奇的是,归灿的父亲,那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师归婴,为什么对自己长子被下狱论处这件事没有一点异议呢?他怎么不救自己的儿子呢?他是不想救还是不敢救还是不能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天来,怎么不见一封归氏的奏疏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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