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看着母亲悲哀绝望又充满坚韧的眼睛,忽然心猛地刺痛,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头顶而来,猛然席卷全身,带起全身血脉的扭曲,忽然疼得陈述站立不稳,呼吸艰难。
他好像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好像才接受了这个突然的有些不太真实的事故。
是的,他没有爸爸了,因为他,父亲死了,并且再也不会出现了。
无助无力,又恨又悔,陈述猛地抱住母亲,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狼狈痛哭,停不下来。
……
之后的日子,陈述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一言不,没有一点笑容朝气,整个人阴沉沉的,除了学习,不再干其他事情。
李晓云看着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劝解,这一道道难关横在陈述心里,他自己不肯跨过去,那没人能帮得了他。
只是偶然一次,陈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李晓云想过去喊醒他,让他回床上睡觉,却看见卷子下压着的一张纸上写着姜远的名字,却又被狠狠划去。
明明划掉名字的笔痕多又混乱,但还是遮掩不住那个名字。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李晓云有心起个话头,想活跃气氛,也想解开陈述的心结。
“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姜远?”
但陈述却反应很大,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李晓云,而后眉头一拧,恶狠狠道:“不是!我恨他!”
李晓云以为提起喜欢的人会让陈述开心一点,但她没想到陈述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转学!我爸就不会死!我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晓云蹙起眉头,“这和姜远有什么关系?”
“有!”陈述沉着脸,语气带着明显的悲愤和恨意,“有人亲眼看见是他放的举报信!就是他干的!”
李晓云眼睁睁看着陈述的目光涌起怒气,表情因恨意而扭曲,变得陌生可怕,变得不再像陈述。
李晓云心一惊,想安抚陈述,“你有确定的证据吗?也不一定是他。”
陈述站了起来,盯着李晓云,语气很激动,“不是他又是谁?!那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他说他觉得我恶心,他说同性恋就是有病!他早就想写举报信了!他就是为了甩开我!!”
李晓云也站了起来,“陈述!你至少要问问他,万一不是呢?你不是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吗?”
陈述冷笑了一声,“那是我傻我蠢!那么明显,我却还把他想成好人,有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还有什么可问的?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躲的远远的,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李晓云忍不住迈步过来两手抓住陈述胳膊,目光担忧又焦急,他不想看见陈述这个样子,阴沉冷酷,像个被恨意侵吞理智的疯子。
“陈述,就算是他,可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陈述,你可以厌恶他,但别去恨他。”
“我不该恨他吗?!”陈述咬着牙,不服输不甘心,像个随时可以露出尖牙,把仇人撕咬后饮血啖肉的报复者。
“我只是不希望你折磨自己,带着恨意过接下来的人生。陈述,仇恨只会带给人痛苦,这不值得。我已经打算等你高考完,我们就搬家。你考上哪个城市,我们就去哪儿,你爸不在了,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陈述,我希望我们走了以后,你能忘了这些生的事情,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愤怒的气焰渐渐熄了下去,陈述目光颤抖地看着母亲,听见母亲又说,“既然你不再喜欢姜远,那把他也忘了吧,连同那些不愉快的,一起都忘了,陈述,答应我好吗?”
陈述忽然心里一阵酸软。
是啊,母亲才是最悲痛无奈的人,是他给母亲带来的这些痛苦,他有什么资格再肆意妄为呢?
“好。“陈述咬了咬牙,终道。
……
之后,陈述如愿考上最好的学校,然后母亲与他一起去了都,断掉了和家里人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