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衡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沈亭,最后来到沈亭的身边,只是在靠近之后神情松怔。
沈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眼泪从眼角缓缓流到脸颊,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上透明的泪珠。
怜爱懊悔与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周聿衡的手忍不住颤了颤,最后他单膝跪在了沈亭的面前。
“沈亭,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周聿衡说得极其珍重,撩起眼皮看向沈亭,眼底在最后只剩下了怜爱。
沈亭的眼泪在这时如同滚珠一般滚落,恰巧滴在周聿衡的虎口,热泪滚烫。
那一刻,周聿衡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瞧见沈亭忽然抬手,将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眼睫已经被眼泪打湿了,就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眼尾红艳。
“周聿衡,”沈亭轻轻喊了一声,随后仔细看着他,说,“你真的和前面两个人一样都是蠢货。”
话音刚落,随着周聿衡讶异的眼神,一瓶药剂就这被注射到周聿衡的身上,刺痛伴随着液体被推进身体逐渐加深。
周聿衡踉跄倒地,而沈亭则是安静坐在床边看着狼狈不堪的周聿衡,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信了这套说辞呢?”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阵混乱之后,谢淮序和裴以云竟然齐齐现身。
“喏,就是这两个人。”
三年前躲在下区赌场的沈亭其实先是被裴以云找打,只是比他想的还要好哄,沈亭只需要将刚刚那番话再说一遍,他便怜爱地看向他,什么都答应了。
就连沈亭以为会更难搞的谢淮序这般。
周聿衡却是颓唐地跪在地上,看着沈亭:“你给我注射的是毒药吗?”
“当然不是,”沈亭看向周聿衡,看向这位几乎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中的周聿衡,“我在下区待了这么久,忽然现一味药剂,这位药只会在一年后作,且无色无味,除此之外我稍稍加了别的东西。”
说罢,周聿衡眼神一变,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地。
而沈亭终于将视线投到谢淮序和裴以云的身上。
“你们成了叛徒不怕吗?”沈亭颇有些恶意地看向眼前两位,他们穿着联盟的军装,却对于周聿衡被袭击视若无睹。
简直是混蛋。
沈亭不期待他们有什么回答,他只是快提起另一个回答:“你们答应我的做到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
沈亭起身,只是还未走出一步,他便不堪重负一般吐出血。
雪白的肌肤霎时间就被血色沾染,几乎可怖,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谢淮序冲到沈亭身边及时拦住他,“你怎么了?”
裴以云立马拿出通用药剂,准备先喂给沈亭,只是被沈亭直接拦住。
“放开我。”沈亭的语气冷淡极了,与之前的沈亭竟然无端重合起来,紧接着推开身边的两人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且伴随着凛冽寒风,不出意外的话外面这场雪会越下越大,足以淹没整个下区。
一身黑的沈亭就这样出现在外面,除了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嘴角的血迹,万般都是雪白和黑暗。
头顶上掠过军用飞船,只是这次没有联盟的标记,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飞船飞向远方。
沈亭这三年从未放弃将那已经被周聿衡一网打尽成了废墟的基地重建。
飞船即将带着下区的人前往那里躲避寒潮,沈亭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力,他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只是在咳嗽逐渐平复之后,一团血迹却留在了手心。
在一片雪茫茫的世界里,这点红色格外得鲜艳,身后传来碎雪被踩的声音,沈亭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