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对前两天晚上生的那件事情并没有太多记忆。
授粉期突然来临的时候,他在回家的路上,正从高楼林立的大道拐入一旁的老城区,胡同巷子深处亮着微弱的灯,夜色中见不着几个人影。
他只见到了一个男人。
对方应该是个人类。妖族只有几位长老妖气不外露,完全看不出是个妖,而妖族的长老们严清都见过,绝对没有眼前的男人。
他当时意识浑浑噩噩的,朦胧间根本没有端详男人的外貌便下意识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他连声音都着热,仿佛根本不属于自己“帮帮我”
随后他便彻底被本体的本能所驱使,完全记不得今夕何夕,唯一记得的就是男人背着光走来,黯淡的灯光映着完美对方的侧脸,照出修长身姿。
和现在一样。
严清眨眨眼,睫毛微颤,攥着门票的手指稍稍用力,口不择言道“嗯嗯,好久不见,啊不对,我那天你”对方那天起来没见到他,肯定还一个人支付了开房的费用,此刻碰巧遇见,是不是会很生气
他其实不是故意睡了就跑的,只是前天早上再次回到酒店的时候,那间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只感觉浑身的玫瑰花刺都要张开,在这寒风中迎风而立。
只见男人微微挑眉,嗓音清冽“挺久的,两天没见。”
自知睡了就跑理亏的严清“也、也不久。”他不敢看对方,仍然低着头瑟瑟抖,恨不得这个队伍赶紧结束。
两人排在队伍最后面,离得很近,气氛盘旋着一丝尴尬,严清实在挨不住,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你也来听演奏会啊真巧,啊,我好像说过真巧了。那个,真有缘,你也喜欢这个嗯”
回应他的是男人的一声轻笑。
男人似乎不像他一样浑身别扭,一本正经“那天晚上你可没有这么害羞。”
严清“”
他又想起自己直接往男人怀里冲的画面,浑身都烫,脖颈和脸颊在这黯然月色下贴上不太明显的绯红。
他声音都快低到听不见了“那是意外”
队伍往前挪着,严清检票通过,回头瞥见身后的男人只是扫了个什么身份卡之类的对象就进来了。
“跟我来。”
那人说。
“不、不用了吧”
那人“又要跑一次”
严清“”
欲哭无泪。
想到自己没掉了钱包,他怂了吧唧地迈开脚步,认命跟上去了。
他这位春风一度的对象似乎还有特权,居然没有顺着人流,反倒直接拐进了一旁的绿色通道。严清有点懵“这里可以走吗”
男人微微颔,没有答话。
“那我叫严清,严肃清明的严清,你叫什么呀”称呼对方的名字比较礼貌一点,总不能一直你你你的叫着。
回应他的是对方递过来的一张名片。名片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职位或者称呼,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
就着走道里微弱的光,严清下意识读出声来“耿一淮”
“嗯。”
随后一路无话。严清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那几句交流像是个意外,这人话不多,惜字如金。
他心下忐忑,更不敢多说烦人,只是不远不近地坠在男人身后,在绿色通道中长驱直入,手中攥紧他那张快要坐到演奏厅外边的门票,然后来到了第一排。……
他心下忐忑,更不敢多说烦人,只是不远不近地坠在男人身后,在绿色通道中长驱直入,手中攥紧他那张快要坐到演奏厅外边的门票,然后来到了第一排。
身后是灰蒙蒙一大片人影,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可眼前却空空荡荡的,视野辽阔,一眼就能看清楚演奏台上的一切。
小花妖在走道旁粘住了脚,声音很小“我的票不是这里的”
“这里坐不满。”男人回过头来看他,“我有权利带人来。”他不需要票,他就是这场音乐会的金主爸爸。
这人说话都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清冷,让人根本生不起拒绝的勇气,严清却微微垂眸,摇头道“可我没有买这里的票。”
回应他的是男人温热的掌心。
突然和男人的肢体接触让他如同触了电一般,眼前的场景与那晚的朦胧交织,让他一瞬间恍惚了。
严清道行太低,紧张的时候收不住玫瑰花刺,就算是人形,别的人类或者刚化形的小妖碰到他都会有一瞬间的刺痛,可这位耿先生却一点影响都没有,宽大手掌覆上他的手臂,将他拉倒了座位上坐下。
严清嘀咕了一声“真奇怪。”
与此同时,演奏大厅的灯光倏地关上,唯有幕布前亮着微弱的灯。观众席稀稀疏疏的声音都消失了,庄严肃穆的古典乐演奏不会有人制造噪音。
严清只好心不安理不得地坐着了。